時冕將鐵錘扔到後麵的桌上,他把陸硯辭另一隻手上的酒瓶也拿過來,低頭聞了聞裡麵的味道:“挺高級,喝度數這麼高的,我都沒嘗試過呢。”
陸硯辭坐在地上仰頭看著他,他以往總是蒼白的臉頰被酒氣熏得通紅,連眼睫也是濕的,糾纏著黏在一起。
時冕斂眸看向他,陸硯辭表情越來越難看,眼白裡麵充斥著紅血絲。
“瞪著我乾什麼?牆都給你鑿穿了,你今晚要爬過去暗殺我是吧?”
時冕沒好氣地說了兩句,他彎腰伸出手,要將地上的酒鬼拉起來:“起來,去我那邊。”
陸硯辭掌心溫熱,裡麵覆蓋著一層薄汗。時冕剛剛握住他的手掌,就感知到了那層黏膩。
時冕皺了下眉頭,他轉眸看向陸硯辭,卻見陸硯辭咬肌鼓動兩下,突然加大力道把時冕拉了過去。
時冕早防著他有這招,他倒下去的時候直接擺爛,乾脆將整個人都往陸硯辭身上壓,連帶著他一起摔倒在了白瓷磚上。
牆壁邊緣還有不少砸下來的灰塵和碎石,時冕倒在陸硯辭身上,聽到了對方不知道硌到哪裡的悶哼聲。
他一把推開陸硯辭,翻身從地上爬起來。
陸硯辭反應更是迅速,他攥住時冕的腳踝,用熟悉套路再次把人拖了過來。時冕受力跌坐在地上,他暗罵了聲,見陸硯辭猛地朝他撲了過來。
時冕被他撞了個滿懷,他本以為陸硯辭要發瘋發癲咬他脖子,結果陸硯辭隻是麵對麵抱著他。
死死地抱著他。
手臂用力,像是要將他揉碎,再生吞入腹。
時冕忍不住皺眉哼了一聲,陸硯辭身形僵住,放鬆了手臂的力氣。
他背弓著,將額頭抵在時冕頸窩處,那些喘出的熱氣儘數鋪灑在時冕的鎖骨表麵。
“……媽。”他突然開口喊了一聲。
時冕:“……”
“喝假酒了?誰是你媽。”時冕被陸硯辭剛剛這波操作也搞得也有熱燥,他偏過頭,拽住陸硯辭的後頸的衣衫就把他往後拉,“起開。”
陸硯辭抱著他不鬆手,他聲音低下去,咽喉哽了哽,突然發出類似野獸的嗚咽聲。
時冕動作一僵,他手掌下移,摸到了陸硯辭細微震顫的後背。
……這麼脆弱?
“喂,陸硯辭,你今天在那邊是不是被欺負了?”時冕收回手,他擺爛般地將雙手的手臂撐在身後,由著陸硯辭坐在他大腿上。
陸硯辭沒有出聲,他鼻尖抵在時冕肩胛處,眼睫掀了掀,露出底下明亮清醒的金瞳。
他一言不發,隻是呼吸逐漸沉重。
時冕見他毫無反應,側過臉頰碰了碰他的耳廓:“媽媽和你說話呢,你是不是被欺負了?”
陸硯辭指尖一顫,頓時有些控製不住地蜷縮起來。
“……嗯。”他低聲應了一聲。
“所以回來偷偷哭?”時冕感到有些好笑,表麵上那麼冷酷不可侵犯的人,私底下竟然也會難過到回來偷偷抹眼淚。
陸硯辭沒再出聲,他臉頰滾燙,熱得眼眶都開始泛紅。
“陸硯辭,被欺負了就要說出來,感到不舒服也要說出來。你一直自己憋著,誰知道你受了委屈呢?彆人隻會覺得你是軟柿子,更好欺負。”
時冕說不出什麼大道理,他就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來。
陸硯辭無聲聽著,他眼睫斂了斂,啞聲道:“……沒人會聽。”
“誰說的?”時冕抬起下頜,道,“我不是人?”
陸硯辭瞳仁微顫,他抓緊時冕後背處的睡衣,信息素控製不住地往外溢出。
的確……時冕的確會聽。
隻有他會聽。
身後驟增的卻又刻意克製下去的力道還是讓時冕有所感知,他看向旁邊,陸硯辭依舊安安靜靜的,沒有出聲。
他的心思總是飄忽不定,讓人捉摸不透。
時冕今天沒有去到書房,卻也能大概猜到陸硯辭和陸父起爭執的原因,有一部分必然還是因為周陸兩家的聯姻,所謂的訂婚與信息素匹配。
在ABO的世界,Alha與Oga的信息素匹配度占據著絕對性的領導地位。
沒有適宜的信息素作為安撫,Alha無法得到滿足,也無法順利地度過易感期。至於他們結婚後所擁有的孩子特性,也要以他們的信息素匹配度作為參考。
周承燁是與陸硯辭匹配度最高的Oga。在這個世界,就信息素而言,沒有人比他更適合陸硯辭。
這或許也是陸硯辭在書中最終決定妥協,選擇和周承燁結婚的原因。
因信息素自卑,被信息素掌控,向信息素低頭。
“陸硯辭,你老實和我說,你有沒有想過和周承燁訂婚?”時冕沉默片刻,還是開口問道。
陸硯辭聽到周承燁的名字就煩躁,他偏過頭,嗤了聲:“沒有。”
“一點兒都沒有?”
“沒有。”
“易感期的時候也沒有?”
“沒有。”
陸硯辭手掌用力按住時冕的後背,他自上而下撫摸著時冕的骨骼和柔軟血肉,在腦海中細致描繪著他身體的流暢線條。
“我易感期的時候……有很想得到的人。”陸硯辭喉結滾了滾,輕聲道,“但不是他。”
時冕剛剛放下去的心沒幾秒又提了上來,他不知為何喉間也略顯乾澀,有些遲疑道:“……是誰?”
陸硯辭沒有回答,他眼眸微闔,將濃而密的眼睫斂下。
時冕白皙的臉龐就在他眸下,距離他不過一二毫米。而那些濕熱的溫度,似乎都順著他灼熱的呼吸慢慢隔空傳遞了過去。
陸硯辭眸中的色彩暗沉堆積,他掐住時冕的腰身,狀似不經意地湊過去,吻了吻時冕的臉頰。
時冕指尖一顫。
那個涼薄的吻在他臉頰停了兩三秒就快速離開,留下一點黏膩——陸硯辭故意用舌尖舔了舔他的皮膚。
時冕眨了下眼眶,他雙手按在地麵上,指尖用力泛白。
陸硯辭他……竟然喜歡他?
時冕轉過頭,陸硯辭依舊坐在他腿上麵對麵抱著他。他將頭埋進時冕頸窩裡麵,臉頰貼著鎖骨,隻留給了時冕一頭純白的微卷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