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臻琢磨著賽斯蒂爾話裡的意思,不久後又低頭在紙上寫字。
[哥哥好]
……哥哥?
賽斯蒂爾表情微妙地變了變,他開口道:“你如果覺得這個稱呼好,便用這個,我是不在意的。”
池臻何其敏銳,他立刻就知道了賽斯蒂爾的潛藏意思,翻了張紙。
[哥哥真好看,喜歡哥哥。]
賽斯蒂爾看了眼上麵的文字,走近了,坐到池臻旁邊:“你和我才剛見麵,就喜歡我?”
池臻彎起的眼角略微乾澀。
他表麵看起來對賽斯蒂爾的到來尤其歡迎,但等到賽斯蒂爾真正靠近他,他還是下意識往旁邊挪了一點。
[喜歡]
他尚且年幼,陰鬱喜怒還難以藏得一乾二淨。
賽斯蒂爾自然察覺到了他的抗拒,也沒再靠近。
“你那邊,怎麼了?”賽斯蒂爾有意看向池臻的臉龐。
那下半張臉都被報紙裹得嚴嚴實實,膠帶一層一層,勒的池臻估計難以呼吸。
[我做錯了事情,這是我應得的。]
池臻拿著白紙。
[謝謝哥哥關心。]
他說不了話,但寫出的字規規矩矩,乖巧又懂事。
賽斯蒂爾看著,心裡仿若混上酸水,攪得他難受至極。
在他麵前總是沒大沒小喜歡胡說八道的人,小時候竟然就是這樣。
“沒有什麼錯事,能這樣懲罰你。”賽斯蒂爾剛剛伸出手,池臻便恍若嚇了一跳,他從椅子上跌下去,差點後腦勺著地。
賽斯蒂爾拉住了他的手臂。
他將那身體僵硬的小孩拉過來,讓他站穩後鬆開了手。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讓你受驚了。”
池臻按著書桌站在房間裡麵,他聞言悄悄抬眸看向賽斯蒂爾,似乎是沒想到他會向自已道歉。
“我……剛剛成為這裡的監管,不太熟悉,也沒有想對你做什麼的意思,你不用害怕。”賽斯蒂爾看向他,“摔疼了嗎?”
池臻隱晦地觀察著賽斯蒂爾的臉色,他慢慢往後退到書桌拐角,搖了搖頭。
賽斯蒂爾歎氣:“我幫你把膠帶解開怎麼樣?你這樣怎麼吃飯喝水?”
池臻卻是往後又退了一步,脊背都貼到了牆壁上。
他搖了搖頭。
撕了還要再貼上,這個新來的白皮男果然還是想虐待他。
……要解決他。
池臻手背在身後,指甲若有若無地扣弄著身後的牆壁。
“那就等你願意的時候再解開。”賽斯蒂爾也不知道池臻現在的情況如何,他不好再刺激小孩,做出了讓步,“有什麼需要我幫你的嗎?”
這個世界的監管者和他之前在摩戈裡時差不多,隻不過根據要求,他隻需要提高池臻的成績。
其餘的方麵都不需要賽斯蒂爾關注。
而池臻的成績,主要是與實驗有關。
交給賽斯蒂爾的表格上寫著要讓池臻在規定的一分鐘內做出繆斯香水。
賽斯蒂爾尚且不知道這香水的成分有哪些,但池臻隻看了一眼表格,便自已從床鋪底下把實驗器具都拿了出來。
他的床鋪不到兩米,上麵還堆滿了一堆紙盒和酒瓶。
池臻這麼小的年紀自然不會喝啤酒,但他床上酒瓶扔的到處都是,賽斯蒂爾頓時就猜到了大概。
“這張床你平時睡嗎?”賽斯蒂爾把那些東西都扔進垃圾桶,他隨手把被褥的一角拿起來聞了聞,一股異味。
池臻見賽斯蒂爾臉色不好,連忙寫道。
[我愛乾淨,不睡上麵]
賽斯蒂爾看向他:“那你睡哪兒?”
[我睡椅子上]
這個椅子就是正常的座椅,小孩坐剛剛好,怎麼能用來睡覺?
“今晚睡床上。你天天這麼睡,脊椎能好?”
賽斯蒂爾受不了床上的異味,前一個監管的人將這張床睡得臟臭無比,賽斯蒂爾猶豫幾秒,還是將這些東西打包了,準備一會兒全扔出去。
“你實驗做完了?”賽斯蒂爾留意著池臻,從他剛開始收拾床鋪到現在,已經遠超了一分鐘的時間。
池臻也不過將這些實驗器具才拿出來不久,賽斯蒂爾幾乎沒怎麼看到他動作,他就將用小盒裝的液體放到了桌上。
賽斯蒂爾湊近了去聞,隻覺其中的液體味道香味輕淺,卻沁人心脾,讓他暫時忘卻了剛剛的煩躁。
[我做的好嗎?]
池臻拿著白紙寫道。
“沒什麼問題。”賽斯蒂爾如實回答,他揉了揉池臻的腦袋,道,“很聰明。”
池臻身體一僵,他沒想到賽斯蒂爾會有如此反應,眼眸眨了兩下。
“我出去一趟扔些東西。你剛剛表現很好,想要什麼獎勵?”賽斯蒂爾狀似隨口一問。
……獎勵?
他的世界裡隻有懲罰,沒有獎勵。
池臻猶豫片刻,拿筆在紙上寫了一行字。
[我想出去玩……十分鐘]
“十分鐘太少了,走出去都不止十分鐘。”賽斯蒂爾開口道,“你可以貪心一點,我很大方,也不會食言。”
池臻狐疑地看著他。
“要不要改?”
池臻指尖動了動,在後麵又加了個0。
玩一百分鐘。
賽斯蒂爾笑了一聲:“好。等你什麼時候想出去了,我給你一百分鐘。”
池臻沒再動彈。賽斯蒂爾說完後便拿著那些垃圾走了出去,房間的房門慢慢關上,將外麵的光亮徹底阻隔。
池臻有些怔愣,桌上的液體還在散發香氣,進入池臻的鼻腔,卻讓他忍不住泛起惡心。
他拿起另一瓶早已準備好的藥水,滴了幾滴進香水裡麵,隨後捂住鼻腔,快速從房間裡麵走了出去。
這類藥劑綜合作用下產生的劇毒,能保證吸入者在半分鐘內休克昏迷。
池臻敲了敲自已的頭腦。他現在不過才十幾歲,頭上就已經有了白發。稀稀疏疏的,混在原本純黑的頭發裡,難看至極。
池臻突然發狠地扯了把自已的頭發下來,黑的,白的,混在一起,根部還沾著血。
他看也不看,將這些頭發從樓上扔了下去。
“啊……誰啊?”靠在下一層吃冰淇淋的人咬了幾根頭發進嘴裡麵,他立刻呸了一聲,扒著欄杆仰頭往上麵看,“啊?誰啊?!池臻!你高空拋物,你有沒有素質!”
池臻瞥了樓下一眼,恍若未見那般轉身離去。
樓下住著一隻會叫的瘋狗。
這可真是讓人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