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湘橙在劇組的騷操作不斷,他前一段時間還因為毆打演員事件上了熱搜第一,雖然黑料纏身,但熱度倒是不小。
綜藝的導演也是看中了梁湘橙如今自身攜帶的大股流量,這才特意邀請了他去參加野外生存訓練。
梁湘橙這一周閒在家裡沒事,乾脆將《明日之後》這檔探險類的綜藝的前幾期節目都看了一遍。
內容和簡介上差不多,節目組會將嘉賓帶到一處鮮少有人存在的未知地帶,拍攝他們在這十天內是如何生存,並采用何種手段,最終到達的目的地。
前幾期節目嘉賓分彆去了大漠、深海、雪山以及無人草原。
為了追求真實性,不到真正的危急關頭,導演組不會為他們提供幫助,這也導致無數受邀前來的嘉賓差點命喪當場,甚至要求直接停止錄製,中途退出。
梁湘橙盤膝坐在椅子上,他看著屏幕裡出現的泥沼和蟒蛇,眉頭微微上挑。
這檔綜藝的熱度很高。
一方麵是因為它邀請的都是當前的流量明星,另一方麵……也是因為它超出常理的拍攝手段。
真正的野外生存能挖掘出不少明星的醜態,也能暴露他們的本性——這也是節目組用來吸引觀眾的手段。
而梁湘橙這一期節目所要去的地方……
梁湘橙翻開手上的文件,指尖微頓。
是在魏王墓附近的高奈雨林。
*
家裡蹲的這一周沒什麼大事發生,梁湘橙除了每天去醫院看看小貓,便是回來研究《帝王夢》的劇本。
他沒有超常的記憶力,光是看一頁台詞就感覺頭暈眼花,繞得很。
謝瞻在四天後又出現在了梁湘橙家中。
明晃晃的95在上空飄,梁湘橙抬眸看了一眼,感到莫名其妙。
他這一周什麼也沒乾,謝瞻對他的厭惡值竟然又上升一點,恢複了原樣。
梁湘橙也不在意,他端著飯碗去自已房間,以免讓什麼怪東西落到自已剛煮好的泡麵裡麵。
“……近日有遊客在某避暑山莊發現了怪異雕塑,該雕塑並未寫明名稱,但姿態怪異,雙膝跪地叩首,疑似影射某曆史人物……”
視頻裡的新聞音緩慢流出,梁湘橙一頓,他看向新聞裡貼出的雕塑圖片,片刻間便明白了自已那上升的一點厭惡值是怎麼來的了。
他在微博上推薦的避暑勝地,裡麵竟然藏著魏靈王向謝景玉叩首認罪的雕像。
雖然如今相關部門還沒有確認,但敏銳如謝瞻,怎麼會不知道那兩尊雕像影射的是他與謝景玉?
而這兩個雕像都是在梁湘橙分享的避暑勝地裡找到的,謝瞻很難不懷疑這是梁湘橙有意為之。
肯定是這個賤人故意引導遊客去往這裡,有意羞辱於他!
謝瞻越想越感到難堪,他眉頭緊擰,視線隔著一扇房門,狠狠看向了梁湘橙所在的方向。
……這個賤人,要將他淩遲處死。
要將他淩遲處死!
謝瞻站起身,他尚未走動幾步,便聽到房門吱呀一聲聲響,裡麵的人像是要出來了。
謝瞻一頓,又收回了右腳。
“喂?是檢察機關嗎?我要舉報茱萸小鎮的雕像……嗯,對……它涉嫌侮辱曆史人物……”
先前才進房間吃飯的梁湘橙又端著碗走了出來,他拉開客廳桌子旁的座椅,不偏不倚地坐在了謝瞻旁邊。
謝瞻僵站在原地。
梁湘橙手裡的泡麵味兒不好聞,謝瞻如今隻是一道透明靈魂,卻依舊聞之皺眉,不悅地抿了抿嘴角。
梁湘橙還在和手機裡的人對話。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誰的雕像吧?照片我都給放文件裡給您發過去了……希望能儘快銷毀……”
梁湘橙放下筷子,他說著說著也將手裡的手機放到桌上,像是不經意般地調整好角度,以便讓謝瞻能看到他手機屏幕上的所有內容。
謝瞻就站在梁湘橙身後,他見狀低下眼眸,毫無不適地看向梁湘橙的聊天記錄。
梁湘橙已經找好了相關證據,正在小程序上一一上傳。
這個過程有些繁瑣,需要身份證和實名認證。
謝瞻低眸看著,見梁湘橙一步步慢慢來,麵上毫無不耐煩的意思。
……明明之前和他說一兩句話,就要朝他動手。
現在做起投訴的事情來,竟然還挺有耐心。
謝瞻冷冷看他一眼,嗤了聲:“裝貨。”
他說完,坐到梁湘橙旁邊的座位上,不動了。
梁湘橙還在處理相關事件,謝瞻用餘光瞄著他的一舉一動,待那些照片慢慢上傳時,他不自覺地斂下眼睫,不願去看。
無人知曉謝瞻看到這兩尊雕塑時的感受。
全身仿佛被冷水澆得透徹,謝瞻甚至懷疑網上的不過都是些謠言,後人不至於如此愚鈍。
於是他乾脆親自去往那處,直到在深夜裡……他看到了自已佝僂脊背的雕塑。
謝瞻久久未動。
在千年之後,他就是以這副醜陋、下賤、肮臟的姿態被人雕刻,跪在謝景玉麵前。
跪在他光明磊落、文采斐然的好弟弟麵前。
謝瞻盯著麵前的這兩個雕像,那一刻的屈辱和厭恨衝上心頭,迫使他恨不得將這兩尊雕像通通砸碎,碾為塵埃。
謝景玉風光霽月,百代賢才。
他愛民如子,有勇有謀,是為賢君。
即使過了千年歲月,依舊被無數人奉為聖人,美名流傳百世。
而他謝瞻——愚蠢,醜陋,暴戾,殺戮成性……整整一塊石碑都篆刻不下他的罪過,他不過是謝景玉的廢物對照組。
在古代是如此,現代亦是如此。
……他算什麼?
他謝瞻到底算什麼?!
謝瞻目眥欲裂。
他因謝景玉而走過的那些滄桑路,他因他而受的苦刑和折辱……種種種種,都算什麼?!
暴君。
謝瞻感到可笑。
他暴戾成性。
暴君罷了。
謝瞻仰頭咽下心裡的厭恨和酸楚,他終究沒有毀掉那些雕塑,也沒有過多的想要解釋的欲望。
他和謝景玉的那些事情,不過是史書上寥寥幾筆。
無人會去探究他的曾經,他也不稀罕那些沒用的憐憫與歎息——這都是弱者才需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