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潛心中豁然警醒。
刹那間,腦中飛快的閃過許多念頭。
吳輕舟並非蘇縣人士,他為何知道自己與戚雪先前的關係?
他不過是一介學子,又為何要關注自己是否已與戚雪和離?
不對勁,十分有十二萬分的不對勁。
眼前這吳輕舟仿佛變得陌生起來,雖然二人才不過相識一天不到。
“吳兄此言何意?”
蕭潛最終還是決定問個明白。
誰知吳輕舟卻是開口道:“還請蕭兄回答在下的問題。”
“不然的話……”
話隻說了一半,吳輕舟便沉默起來。
蕭潛也沉默了片刻,還是搞不懂吳輕舟究竟是何用意。
“我已與戚家小姐和離,不知這個答案吳兄是否滿意?”
這語氣算不上好,蕭潛也很少與人這般說話。
可吳輕舟卻像是卸下了什麼重擔一樣,長出一口氣,竟仰天大笑起來!
“和離就好,和離就好啊!”
“蕭兄,在下忽的想起還有些事要做,便不與你一同走了。”
最終,吳輕舟也還是沒說他到底為何如此。
蕭潛也不想再問,隻是暗暗決定今後要離這吳輕舟遠一些才好。
這人絕對不似表麵上看的那般普通。
“既如此,那我先告辭了。”
蕭潛一拱手,當即轉身離去。
吳輕舟站在原地沒有動,隻是等蕭潛走遠後,一道黑影才從一旁的屋頂一躍而下。
“蕭潛已與戚雪和離,他不再是棋子,還是另尋他人吧。”
吳輕舟輕聲呢喃,仿佛是在與那黑影說話,又像是在對自己說。
黑影躬身抱拳,沒有開口,卻是從懷中取出一封密信遞給吳輕舟。
吳輕舟接過後看了看,先是麵露傷感神色,而後嘴角又浮現出一抹笑意,很是古怪。
“不必再查下去了。”
“無論繁花樓幕後的東家究竟是不是她,都已經無關緊要了。”
“蕭潛說的對,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如今看來,我便是那個庸人。”
“若她有心,又怎會讓我苦尋多年?”
“終究隻是錯付罷了!”
……
自來到這個世界,蕭潛從未感覺有什麼危險。
可離開戚府後,自己仿佛不知不覺間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之中。
不!
若是從今日開始反推,應當是顧長寧回到蘇縣的那日開始,這深不見底的漩渦便已經悄然出現了。
隻是今日自己才有所察覺罷了。
“算了,想那麼多乾什麼,我隻是想過自己的日子,也從未想過要爭搶什麼,順其自然便好。”
二世為人,蕭潛從來都沒有什麼野心,得過且過便是他的座右銘。
不然他這六年,又怎會甘心做戚家的贅婿。
回到家中,蕭潛沒聽到隔壁的院子有什麼聲響,想來阿奶和羽哥兒已經睡了。
他也打了些水,簡單梳洗了一番,準備好好睡上一覺。
今天有些用腦過度,實在是勞累的很。
可剛剛躺到床榻之上,他便聽到院外有人在叩門。
“這麼晚了,還有人來訪?”
“難不成是羽哥兒?”
擔心是不是譚氏那邊出了什麼事,蕭潛急忙爬了起來,套上外衣便來到了院中。
打開門,他卻不見羽哥兒或是阿奶。
站在麵前的,是一位身著帶帽黑袍的訪客。
這黑袍很長,完全遮住了此人的身形,它又低著頭,更是連麵容也無法窺見。
“敢問閣下是……”
蕭潛疑惑著開口。
那黑袍抖動了一下,一股香風瞬間撲麵而來。
而後就見一隻雪白玉手從中探了出來,似是想要搭住蕭潛的肩膀。
蕭潛後退半步,閃過了那纖纖玉手。
雖已經不知對方是誰,深夜來此又有何目的,可最起碼知道是名女子了。
“姑娘,你可是尋錯了門?”
蕭潛再度開口詢問。
可那女子卻是玉手翻轉,細長的手指輕緩著勾了勾,哪怕是如此小的動作,卻依舊令人感覺風情萬種。
這一下,蕭潛聯想到了一個人。
雖然覺得不太可能,但除了她之外,想必沒有會再有這般風采。
“敢問可是淺淺姑娘?”
此話一出口,那黑袍女子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笑聲縈繞,猶如蚌珠在黑暗中綻放出了光亮,是那般的令人心悅。
“蕭公子果真不是常人,竟三言兩語間就猜出了奴家的身份。”
黑袍女子一邊說,一邊摘下了黑帽,果然,那雙滿是魅惑,勾魂奪魄的雙眸,不是花魁淺淺還是能誰!
隻是蕭潛不明白,她為何知道自己家在何處,又究竟為何深夜尋來。
“來者是客,蕭公子難不成是不想奴家進門?”
“那奴家可是會難過的。”
若是彆的女子這般言語,蕭潛估摸著自己會有些不適。
但淺淺這種做派渾然天成,非但不會令人覺得矯揉造作,反而還會開懷。
隻是蕭潛深知男女有彆的道理。
無論淺淺出身何地,終究也隻是個女子罷了,深夜進一個男子的家中,實在不妥。
“淺淺姑娘,若是有事尋在下,大可改日白天約個地方。”
“如今已是深夜,你來在下的家中著實不便,還是請回吧。”
這逐客令說的已經很清楚了。
可淺淺的雙眸竟浮現出幾分惹人憐惜的神情。
“蕭公子,是奴家做錯了些什麼嗎?為何您會這般厭棄奴家。”
“您說改日相見,可為何在繁花樓之時,您不願成為奴家的入幕之賓?”
“難不成,剛剛所言隻不過是您的權宜之計,說到底,您還是覺得奴家出身醃臢之地,隻會臟了您的眼。”
說著說著,那雙眸子竟然有水霧升騰。
那模樣,勢必當得起我見猶憐這四字!
即便蕭潛心性堅韌,明知淺淺是故作姿態,可胸中也還是蕩起了道道漣漪。
“淺淺姑娘,你無需這般。”
“今日之事是在下拂了姑娘心意,他日若不是在繁花樓,在下必當赴約,此般如何?”
蕭潛話音剛落,淺淺還未回話,便聽聞院牆另一邊傳來兩人的酒話。
淺淺當即邁步走入院中,反手關上了院門,就這麼看著蕭潛,直到那醉酒的二人走遠。
“蕭公子,您也不想讓外人得見奴家站在您家門口吧?”
“眼下奴家已然進了院子,想要討碗水喝。”
“難不成您還會狠心將奴家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