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潛洗漱完,準備去附近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大一些的宅院出租或是售賣。
這也不僅僅是因為淺淺,他一開始租下這小宅也隻是為了暫時落腳而已,不然直接買下豈不是更好。
現在無非是將換房子的計劃提前一些,倒是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正準備出門,淺淺卻嬌笑道:“公子,奴家已然為您備好新宅,您不妨先去看看。”
昨晚淺淺就說這件事她會辦妥,隻是蕭潛未曾往心裡去。
誰知短短一晚上的時間,她竟然已經找到了房子,這難免讓蕭潛有些驚訝。
隻是不知這究竟是淺淺的手段,還是她幕後之人的手筆。
可無論是哪種,對蕭潛來說都沒有什麼差彆。
若是新宅合適,他便租下或是買下,這樣也不算是欠了人情。
“好,淺淺姑娘,請帶路吧。”
原本以為蕭潛會拒絕,淺淺都已經準備好了說辭,誰知他答應的竟如此痛快,反倒讓淺淺有些不知所措。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連忙上前引路。
“公子,奴家料想您喜歡清淨,這新宅就在縣學的另一側。”
淺淺考慮的倒是周全,蕭潛點點頭,並未多言。
誰知剛走出不遠,蕭潛便看到方子傑朝著這邊跑來,並大聲喊道:
“前輩,稍等!”
他一副氣喘籲籲的模樣,看起來還有些焦急。
於是蕭潛停下了腳步,等他跑到近前才輕聲道:“彆急,先把氣喘勻了再說。”
可方子傑卻顧不得這麼多,急切的道:“前輩,您快些找個地方避避風頭吧。”
“不知為何,今日一早縣學來了很多人,口口聲聲喊著要見您。”
“韓教諭此刻正在拖延,讓我來給您遞個消息。”
聞言,蕭潛微微皺眉,一時間毫無頭緒。
但他肯定,近日並沒有招惹什麼禍事,按理來說不該發生這種事情才對。
於是他開口問道:“子傑,來尋我的都是些什麼人?”
方子傑想了想,這才肯定的道:“大多都是臨縣的學子,我還在裡麵看到幾個身有功名的文人。”
學子,文人?
蕭潛眉頭皺的更緊。
若是自己無意間招惹了誰,那登門之人應當是武人,再不濟也會是護院家仆之流。
“咯咯咯!”
銀鈴般的笑聲突兀的傳來。
方子傑這才發現,前輩身後竟還有一位女子。
這女子雖戴著麵紗,但體態端莊,身著綾羅,想來定是出身高門。
雖不知她與前輩是何關係,但二人相伴而行,看起來頗為親近,於是連忙躬身行禮。
“姑娘恕罪,學生剛剛太過焦急,這才失了禮數。”
淺淺微微蹲身,還了一禮,聲如涓涓細流,“學子無需如此,奴家隻是我家公子的侍女而已,當不起您這等大禮。”
“侍女?”
方子傑一怔,明顯沒想到這個結果。
若有人告訴他,此女子出身於親王貴胄府邸,他都會深信不疑,可怎會隻是前輩身邊的一介侍女?
蕭潛沒有理會方子傑的驚訝,而是看向淺淺。
“淺淺姑娘,你可是知道些什麼?不然怎會無故發笑。”
淺淺眼波流轉,輕聲道:“自然,不過公子無需擔憂,此事絕非禍事。”
“想來那些學子文人,定是聽到了您那日在辨文所作的詩句,這才前來拜訪。”
“……”
蕭潛沒有應聲,想了想,的確是有這個可能。
不過淺淺說這並非禍事,他可不這樣覺得。
那些詩句,已經讓一些人盯上了自己,身邊的淺淺就是最好的證明。
若是再任由那麼多的文人學子登門,那無疑是將自己放置在了風口浪尖之上!
好在他正準備搬家,如此一來,應當是能避過這次的風頭。
“子傑,可否幫我一個忙?”
聞言,方子傑連忙拱手,“前輩言重了,有什麼需要晚輩做的,您儘管吩咐便是。”
蕭潛點點頭,也不跟他客氣。
“你叫上幾位信得過的同窗,去我家中收拾一番,將東西暫且放置到縣學。”
方子傑大概能理解前輩的意思。
這位前輩喜靜,可縣學眾多學子之中,很多都知道前輩住在哪裡。
哪怕是有人不小心走漏了風聲,前輩便也會沒了安寧。
“前輩,您放心,此事交給晚輩便是,我這就回去喊人。”
說罷,方子傑又急匆匆的往縣學跑。
往常都是前輩關照他,好不容易有了一次報答前輩的機會,他自當儘力。
蕭潛家中其實也沒什麼東西,無非就是一些衣物被褥,除了蒸餾器與封存的幾壇酒之外,剩下的也大多都是瑣碎之物。
至於銀票之類的,他今日正好帶在身上。
“公子,有這麼多文人學子登門拜訪,即便對那些大儒來說,都是喜事一樁,您為何偏要如此?”
淺淺有時候真的搞不懂蕭潛。
明明他誌向高遠,可機會擺在眼前卻視而不見。
好,哪怕他是懷疑自己與背後那位另有所圖,不願以身犯險。
可如今這麼多文人學子登門,若傳揚出去,他蕭潛定會名聲大噪。
這可是他憑借自己的文采博來的正途,多少人求之不得,他為何也要放棄?
蕭潛看了淺淺一眼,見她美眸之中充斥著不解,不由得會心一笑。
“功名利祿真的很重要嗎?”
“宿命大儒心向往之,那讓給他們便是。”
“茶一碗,酒一尊。”
“熙熙天地一閒人。”
“這,豈不快哉?”
蕭潛壓根就沒想過什麼功名利祿,更不想去和名宿大儒搶什麼風頭。
歸根結底,他隻想平平靜靜的生活,當個閒人就好。
可淺淺聽到他的話,卻不由得心生震驚。
什麼叫讓?
難不成,蕭潛竟然連那些名宿大儒都不放在眼中?
他們夢寐以求的東西,在蕭潛眼中竟比不上一碗茶,一尊酒!
什麼又叫閒人?
以蕭潛的胸襟抱負,若都隻是閒人,朝中那些官員又算什麼?
一念至此,淺淺突然有了一絲頓悟!
蕭潛哪裡是想當什麼閒人,他這分明就是在嘲諷那些隻知追求名利的名宿大儒以及屍位素餐的朝中官員!
他是在說,現在的大夏讓他失望透了,寧可歸於田間,也不願為之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