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公,您這是什麼意思?”
戚雪佯裝不解。
以她的驕傲,自是不願放棄這家主之位。
更何況她也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有愧於戚家的事情,隻能儘力周旋。
誰知戚長舟卻神情不改,依舊笑容滿麵。
隻是蒼老的雙眸中卻流露出一絲陰寒。
“雪兒,莫要在三叔公麵前裝傻,老夫早已傳出風聲,你不可能不知今日這宗族會議的目為何。”
“若你當真不知,那便更加說明你不適合繼續擔任戚家的家主,如此,你當如何?”
戚雪銀牙緊咬,她萬萬沒想到,這三叔公上來就擺了自己一道。
無論自己現在做什麼,說什麼,無疑都處在了下風,完完全全失去了先機。
“三叔公,既然您將話點破了,那雪兒也無需有何顧慮了。”
“是,昨日聽聞族老們趕來,我便知曉了爾等的目的。”
“可那又如何?”
“自我繼任家主之位,戚家蒸蒸日上,難不成各位族老要否認我的功績?”
“如今不過是因為一些誤會,諸位便要讓我交出這掌家之權,說句不敬的話,雪兒不服!”
戚雪不再有什麼遲疑。
事已至此,她也沒辦法再去周旋,隻能選擇麵對。
原本族老們的權利就不在家主之下,若她此刻露怯,處境隻會越發艱難。
倒不如有什麼說什麼,說不定這才能謀得一線生機。
聽到她這番鏗鏘有力的言語後,戚長舟選擇了沉默。
反倒是戚長亭拍案而起,怒道:“小妮子,你知道你在與誰說話嗎?”
“我等皆是你的長輩,即便是你母親見了我等也要恭敬萬分!”
“你莫是以為,我等是來和你商量的?”
“老夫告訴你,今日這家主之位,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戚長亭與戚長舟剛柔並濟。
一方用計相迫,一方以勢壓人。
戚雪眉頭緊鎖,神情不善。
原本心中就多諸多委屈無從發泄的她,此時更是怒火中燒!
“二叔公,若雪兒執意不從,你當如何?”
“即便是要動用家法,也總要有個由頭才是。”
“不然此事若是傳將出去,恐怕對戚家的名聲百害而無一利。”
“更何況,除我之外,戚家年輕一代之中何人能擔此大任!”
“若二叔公說的出來,雪兒將這家主之位雙手奉上也心甘情願!”
實話實說,戚家的傳承可謂是青黃不接。
到了戚雪這一代,更是沒有一個能與她比肩之人。
甚至於同輩之中,連個能給她提供助力的人都沒有。
那些人,光是能守住戚家目前的基業都實屬不易,根本沒有能力讓戚家更上一層樓!
既如此,他們憑什麼搶走自己的家主之位?
“放肆!”
戚長亭一聲怒喝,渾濁的雙眸微微發紅。
“戚雪,老夫先前竟沒看出來,你會如此目中無人!”
“你是想說,這偌大的戚家除了你之外,便無人能坐這家主之位了?”
“那老夫若說,這家主之位我想來坐坐,你是交還是不交!”
其實戚雪的話一出口,她便知道自己失言了。
她曾有一位堂哥,就是出自二叔公這一脈。
此人自幼便展現出了過人的算學天賦,長大後,更是精通商賈之道,被所有人認定為會是下一任家主的最佳人選。
怎奈天妒英才,當時的戚家正值競爭皇商最關鍵的時刻。
原本已經勝券在握,誰知對手卻紅了眼,竟想要魚死網破,謀劃了一場莫須有的彌天大罪!
能與戚家分庭抗禮定然不是什麼尋常角色,此計當真是讓整個戚家陷入泥濘之中。
以當時的情況來看,若想保全戚家,唯有一計,那便是有人來承擔這份罪責!
於是戚雪的那位堂哥主動請纓,獨攬罪責,這才讓戚家逃過一劫。
可他卻也因此英年早逝,成為了戚家的一道英魂。
而戚雪剛剛說年輕一代之中無人可出其右,算是正好戳中了戚長亭心中的悲痛,也難怪他會如此暴怒!
可如今她也是騎虎難下,麵對這位二叔公的咄咄相逼,已然彆無他法。
“二叔公,請恕雪兒不敬,但還請您莫要倚老賣老。”
“如今商海日新月異,早已不複當初。”
“您來執掌這家主之位,怕是不妥。”
“你說老夫倚老賣老?”戚長亭神情暴戾,呼吸也變得粗重了幾分。
眼看他將要發作,戚長舟則在此刻適時開口道:
“二哥,何必與晚輩如此動怒,還請安坐,喝口茶平靜一下。”
不知為何,脾氣火爆的戚長亭似是很聽戚長舟的話。
雖然已經憤怒至極,卻還是怒衝衝的坐了下來。
戚長舟笑了笑,望向戚雪道:“丫頭,今日既然我等前來,就勢必要得到個交代。”
“可既然你不願交出這家主之位,我等也不好太過強硬,畢竟你說的沒錯,從你繼任開始,戚家的確蒸蒸日上。”
“不如這樣,你我各退一步,你將掌印交於我等保管,還是由你暫代家主之位。”
“若日後不會再生出什麼亂子,我等再將掌印交還與你,如何?”
家主最重要的信物便是掌印,這枚巴掌大的印章,象征著身份與地位。
戚雪沉默不語。
三叔公給出的方案,的確是目前最為妥善的。
不然雙方便隻能繼續僵持下去,這對戚家而言可並非什麼好事。
可若是自己交出掌印,豈不是要受製於人?
到時這些族老再次發難,自己可連個回旋的餘地都沒有了。
“三叔公,交出掌印可以。”
“可您要如何保證,不會在得到掌印之後立刻廢除我的權利?”
被一個晚輩懷疑,也不見戚長舟動怒。
他隻是笑道:“雪兒,你是幾位叔公看著長大的,莫非你是忘了,你的算盤還是三叔公教給你的。”
“我們這幾個老東西黃土都埋到了脖子,指不定哪天安睡後就醒不過來了。”
“所以你要相信,無論我們做什麼,都是為了戚家好。”
“既然如此,我們也不過是為了要個保障,畢竟家中的確沒人比你更適合擔任家主。”
“難不成,你是不信任幾位叔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