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兄弟姐妹眾多,但薑婉兒身為皇族,身邊能親近的人可謂是少之又少。
自小到大,除了撿回來的小桃外,她甚至無法與任何人談心。
哪怕是一母同胞的皇弟都是如此,更彆提父皇與其他妃嬪的子嗣。
可即便如此,薑婉兒也還是待人和煦。
來到蘇縣後,除了先前自刎的那名縣令外,她從不曾展露自己的身份,更是與許多人交了朋友。
她喜歡現在的這種生活,所以才遲遲拖著不願回宮。
故而當那女子提出疑問後,薑婉兒淡雅一笑,輕聲道:
“剛剛不過是誤會一場,算不得什麼。”
“你身為女子,卻生的一副俠義心腸,且不畏生死,單單是這一點,就堪為天下女子表率。”
“有人曾說,這天下應當人人平等,更是不該重男輕女。”
“男子可以鏟奸除惡,保家衛國,女子為何不可?”
站在後麵的蕭潛隻感覺這話有些耳熟。
直到薑婉兒朝他望來,他才明白,肯定是小桃將自己說的話告訴了薑婉兒。
本以為這種言論在封建社會寸步難行,誰知薑婉兒身為皇族之人,竟也如此認同。
隻可惜,她理解的還是不夠透徹。
所謂人人平等,男女無異,那指代的乃是社會地位。
實際上,男女之間天生就存在著差異,這無可否認。
單單拿薑婉兒所言舉例,男子本就更加強健,遠勝女子,所以更適合保家衛國。
而絕大多數女子卻很是嬌弱,連刀兵都拿不起來,又如何上陣殺敵?
但她們也有自己的優勢,那便是比男子更加細膩,也能做到許多男子做不到的事情。
例如為大軍縫補衣物鎧甲,製作乾糧,照顧傷員以及家中老幼,讓將士們全無後顧之憂,奮勇殺敵。
如此,同樣也是報效家國,隻不過方式不同罷了,為何非要分個三六九等?
“你……不是在說笑?”
那女子聽到薑婉兒的話,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不過先前警惕的神情,倒是放緩了不少。
“我自幼便想習武,可父親母親卻都說女子就應該相夫教子,學那些打打殺殺的東西沒有任何用處,反而還會耽誤自己的姻緣。”
“無論我如何辯駁,他們都置之不理。”
“若非我偶遇恩師,怕是也與這世間女子無異。”
“不瞞你說,這次我是從家中逃出來的,就是不想與隔壁朱屠夫的蠢兒子相親。”
“那家夥人雖然不錯,但我隻是將其視為兄長,根本沒有男女之意!”
能說出這些話來,足以證明這女子已經放下了戒備。
隻不過她還是太年輕了,一看就是涉世未深,還沒怎麼樣呢,就將自己的事情全都說出來了。
也幸虧是遇到了蕭潛薑婉兒等人,若是遇到那些險惡用心之人,怕是她被賣了還得幫人家數錢。
“好了,總是站在這裡像什麼話。”
“婉兒姑娘,你先帶她去洗漱吧,我和柳神醫再去看看顧圓圓。”
薑婉兒點點頭,順其自然的牽起那女子的手。
而那女子卻也沒有反抗,隻是走到蕭潛身邊,卻突然停了下來。
“喂!剛剛這位姐姐口中的人,說的應當是你吧?”
蕭潛淡然的點點頭,“的確是在下所言,有何指教?”
那女子低下頭沉默了片刻,似是有些失落,喃喃開口道:
“我隻是覺得,若我父母能如你這般想,那該多好。”
說罷,她又看向蕭潛,“我叫燕小野,你叫什麼名字?”
燕小野?
這名字哪裡像是姑娘,不過配上這女子的行事風格與脾氣秉性,倒也顯得相得益彰。
“我姓蕭,蕭潛。”
蕭潛也沒有隱瞞之意,自報了家門。
燕小野默默念叨了兩聲,似是想要記住這個名字。
“好,蕭潛,我記住了。”
“看在你先前那番言論,日後若遇什麼難處,我定幫你一次!”
說著,燕小野一昂頭,一副十分自信的模樣。
還不等蕭潛又何表示,卻率先引來薑大等人一陣哄笑。
隻是這笑聲中並沒有夾雜鄙夷等不良的情緒,更像是小孩子吹了牛,大人在旁看個熱鬨一樣。
出奇的是,燕小野也隻是瞪了瞪他們,並沒有如同先前那般無禮。
隻是當她跟薑婉兒走的時候,蕭潛明顯發現她臟臟的衣擺
“真沒想到,這小丫頭的手倒是也挺快的。”
“看來她說自幼就想習武,終究還是學的偏了些。”
蕭潛感歎。
聽得鄭哲等人想要上街去買酒,他也隻是會心一笑,並未多言。
這本就是北域十三騎與燕小野之間的小矛盾,他沒有理由參與進去。
許是沒人能想到,這些常年在戰場搏殺,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敵人鮮血的漢子,竟會在一個小丫頭手中吃虧。
待鄭哲帶著幾個兄弟出門,前院終是寬鬆了些。
得知玄一和宋六那間廂房的屋頂還沒有修繕完,薑大便主動帶著剩下的兩個兄弟去修補了。
對此,蕭潛推辭無果後,便隻能感謝了一番。
而後他便與柳神醫又去了淺淺的廂房,看望顧圓圓。
“柳神醫,這失心之症,您打算如何治療?”
蕭潛很好奇,在他的世界一但病發都百分之百致死的病症,這些古代人到底有什麼神奇的手段。
柳神醫聞言,捋了捋胡子,笑道:“曾有大醫留下醫典,言說這失心之症雖能奪人神誌,可究其根本,也不過是小道爾。”
“施以清明,輔以針術,便可壓製。”
“隻是若想根治,還需得症者堅守本心,自可祛除邪祟。”
蕭潛聽著柳思林的話,細細思索。
簡單來說,其實他也並沒有快速且能完全治愈的方法,隻能壓製住病情。
能否康複,還得靠顧圓圓自己。
這多少讓蕭潛有些腹誹,越發感覺這狂犬病被當成了精神類的疾病。
他其實也不清楚,狂犬被到底能被歸屬於何種疾病,可就是覺得怪怪的。
“柳神醫,我也不瞞您。”
“她乃是我一生死仇敵之女,是那人逃竄時所遺棄。”
“我想著,將她送的遠些,找一戶良善人家收養。”
“隻是不知,這病症是否會有延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