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顧長寧，反應最大的並非是蕭潛，而是顧圓圓。
兩個小丫頭任由北域世子一手一個的牽著，可看到顧長寧之後，顧圓圓小小的身軀一顫，立刻跑到蕭潛身邊抱住了他的腿。
若是囡囡如此，蕭潛能理解。
薑婉兒和小桃不在，這丫頭粘著自己也是正常。
可顧圓圓與他並沒有多麼親近，此刻卻像是將他當成了避風港。
“世子，您……您這是何意？”
顧長寧滿臉驚恐。
剛剛北域世子的話他聽的清清楚楚，什麼叫做送給蕭潛的禮物？
自己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本以為靠著世子，還能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誰曾想，最終卻還是落到了蕭潛手中。
北域世子看了看顧圓圓，這才開口道：“顧長寧，還記得你落魄之時，是如何與我言說的嗎？”
“當時我念在你是慈父，且頗有幾分名氣，這才將你收入麾下。”
“可你屢次辦事不利，甚至破壞了我滿盤謀劃，你真以為，我還會重用你？”
“最後將你保下，也不過是為了將你親手交給蕭公子，以表我的誠意罷了。”
聽到這話，顧長寧麵如死灰。
蕭潛卻是微微挑眉，他明白，這話看起來是在回答顧長寧，實際上，卻是說給自己聽的。
他敢肯定，北域世子最初絕不是這麼想的。
就是不知他為何中途改了心意，這才將顧長寧送到了自己麵前。
“蕭公子，本世子既然親自來了蘇縣，就是打算與你坦誠相商。”
北域世子又轉頭看向蕭潛。
“無論你信與不信，這顧長寧坑害你的事情，都並非是我授意。”
“但聽聞我那老父有招攬你的念頭，我也的確動過殺心。”
“隻不過後來我想明白了，像你這等大才，直接殺了未免可惜。”
“所以先前才會讓你抉擇。”
這話蕭潛倒是相信。
因為這個關頭，北域世子沒有理由誆騙自己。
更何況始作俑者就在這兒，若他撒了謊，已經被舍棄的顧長寧不可能背下這口黑鍋。
說到底，北域世子自從現身以來，的確如他所言，足夠坦誠。
甚至直接說出了若自己不願歸順，將會有什麼後果。
蕭潛看向顧長寧，正好顧長寧也在看他。
二人四目相對，表情卻完全不同。
蕭潛滿臉冷漠，如同在看路邊將死的野狗。
而顧長寧的神情則要複雜許多，似是有幾分驚恐，幾分懊悔，還有幾分怨恨。
“蕭公子，先前都是我的不對。”
“我不該住進戚家，更不該挑撥你與雪兒……戚小姐的關係。”
“雖然我曾做了不少愧對你的事情，但還請看在一事無成的份上，饒我一命可好？”
“我保證，日後絕對不再出現在您的麵前。”
顧長寧第一次在蕭潛麵前做出這般卑微的姿態。
在從前，每次他挑撥過後，都會暗暗露出幾分得意。
直至如今，蕭潛也是記憶猶新。
故而對於他的求饒，蕭潛充耳未聞。
他比誰都清楚，顧長寧可不是知道自己錯了，說到底，他隻是怕死而已。
不然眸子裡有為何會有怨恨？
“顧長寧，此刻你說這些，未免有些晚了。”
“我曾不願與你計較，更是主動離開了戚家，誰知你卻偏偏不肯放過我。”
“有如今的下場，無非是罪有應得罷了。”
“原本在你逃離蘇縣的那日便該魂歸故裡，如果又苟活了兩日，你也該知足了。”
此話出口，已經完全表達了蕭潛的態度。
他不會做那種放虎歸山的事情，雖然顧長寧還算不得虎，但這種隱患也必須連根拔陳！
顧長寧越發慌張起來。
見顧圓圓抱著蕭潛的腿，又急忙開口道：“圓圓，是父親啊！”
“我養了你這麼久，你能不能幫父親求求情？”
顧圓圓聽到他的聲音，顫抖的更加厲害。
將頭埋在蕭潛的腿後，看都不願看顧長寧一眼。
“呸！什麼東西！”
“堂堂七尺男兒，竟需要一個小丫頭來幫你求情。”
“就你這樣的廢物，也配為人父？”
“蕭老弟，直接殺掉此人未免太便宜了他，不如將他交給我，我定讓他後悔來這世上走一遭！”
宋六出身江湖，雖本性純良，但他的境遇，終歸還是讓他滿身的匪氣。
蕭潛雖想殺掉顧長寧，但並沒有折磨他的想法。
若輪手段，他有無數種讓顧長寧恨不得自我了解的方式，宋六根本無法比擬。
隻是沒有那個必要。
“玄一，還是你來動手吧，給他個痛快。”
玄一就是在抓捕顧長寧的時候受了傷，此刻讓他來動手，也能順便出口惡氣。
聞言，玄一點點頭，抽出長刀便走上前去。
顧長寧瞳孔凝縮，慌忙往後縮。
怎奈他被繩索捆住，根本無法逃離。
“下輩子，做個好人吧。”
玄一麵無表情，揚起長刀，便準備了結顧長寧。
誰知就在這時，顧長寧卻突然暴起！
他猛地一腳踹向玄一，饒是反應及時，橫刀阻擋，玄一也依舊連退五步才穩住了身形。
眾人皆是一驚。
全然沒有想到，顧長寧竟然會武！
就算是玄一沒有防備，但能將他逼退，也足以證明他的武藝不低！
而後就見他雙臂一震，捆綁住雙手的繩索便掉在了地上。
他更是縱身一躍，眨眼間便飛出數米遠。
“哪裡跑！”
玄一提刀就追，宋六也想去，卻被薑大阻攔。
此事透露著古怪，萬一是調虎離山之計，那蕭公子可就危險了！
宋六雖沒有想到這一點，但也知自己不善身法，即便追出去也無用，隻能憤恨的跺了跺腳。
“他娘的，這混賬竟如此深藏不露！”
“看起來是個文弱書生，竟還有這般武藝！”
蕭潛也難免有些驚訝。
顧長寧明明會武功，可先前屢次想要殺自己，卻從未親自出過手。
這般看來，他也不似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都愣著乾什麼，還不去追！”
北域世子回過神來，當即下令。
禁衛們聞風而動，沒有絲毫遲疑。
“蕭公子，若我說，我也不知這顧長寧會武，你信是不信？”
北域世子轉過身來，見蕭潛神色古怪，便開口詢問。
蕭潛嘴角上揚，喃喃道：“世子，我信與不信，此刻還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