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孫自有兒孫福，戚夫人也不知還能做些什麼。
可既然女兒也已經知曉一切，那她倒是也不必再如此憂心。
便借口自己乏累，讓他們二人暫且退下了。
來到屋外，蕭潛才見這雨勢有多大。
入目可及之處，竟升騰起了一陣陣白色霧氣，肆意飄散。
“蕭大哥，這雨這麼大，咱們怎麼回去啊！”
見蕭潛出來，燕小野第一時間來到他的身邊，特意隔開了戚雪。
蕭潛也有些頭疼。
這麼大的雨，彆說是油紙傘了，就算是蓑笠也無用。
而且除了雨勢過大之外，這呼嘯的風如同巨獸嘶吼，也同樣不容小覷。
“等等吧，如今已入深秋，按理說不該有這麼大的雨才是。”
“或許用不了多久就能停下。”
不僅蕭潛，所有人都是這般認為的。
可誰也沒有料到，這場雨卻是越下越大，非但沒有轉小的征兆，那一道道驚雷反倒讓天地都變了顏色。
戚雪與燕小野一左一右抱著蕭潛的手臂，這個狀況已經持續了很久。
起初，二女還有餘力拌嘴，可此刻卻都是臉色蒼白，渾身顫抖。
戚雪怕打雷的事情蕭潛知道，隻是沒想到，燕小野這跳脫的性子，竟也會怕成這樣。
“玄一，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一旁的玄一懷抱長刀靠在柱子上，聞言後看了看那漫天烏雲，不由得微微皺眉。
“回公子，這大雨下的，有些辨彆不出時辰。”
“但想來應當已入戌時。”
戌時，那便是晚上七點多。
見這大雨還沒有轉小的趨勢，蕭潛隻得歎息。
難不成今日真的無法歸家了？
聽到蕭潛的話，戚雪抬起頭來，喃喃問道：“你可是餓了？”
“那我這就讓人去準備飯食。”
蕭潛本想拒絕，誰知另一邊燕小野的肚子卻不爭氣的響了起來。
饒是以她的性子，都難免有些臉紅。
蕭潛苦笑搖頭，隻好對戚雪道：“那就麻煩戚小姐了。”
戚雪笑了笑，將下人叫了過來，命其通知府中的廚子，將飯食送到自己的院中。
“蕭潛，看來你們一時半刻也走不了，總在母親這裡待著也不好，不如先去我院子裡吧。”
蕭潛是想等雨小一些就走，故而便在戚夫人院中的長廊坐著。
但現在既然走不了，也該換個地方才是，不然難免會影響戚夫人的休息。
“好，聽你的。”
見蕭潛答應下來，戚雪笑的開懷。
隻不過這一路上，她依舊死死抱著蕭潛的手臂，絲毫沒有鬆開的意思。
燕小野自顧不暇，玄一隻是時不時看上兩眼，倒也沒說什麼。
畢竟先前他看到了蕭公子製止那戚小姐，還說男女授受不親。
隻不過那戚小姐可能是真的害怕極了，也算是人之常情。
戚雪的院子很大，堪比蕭潛的宅院。
那時戚雪沉睡不醒，蕭潛幾乎寸步不離，對這院子熟悉的很。
隻是後來卻鮮少踏足。
如今故地重遊，他也說不清是種什麼滋味。
“你們先坐，我去換身衣服。”
來到自己的院中，戚雪的恐懼似是好轉了一些。
風雨太大，饒是剛剛在長廊之下，她的衣裙也還是被打濕了些。
見燕小野的衣裙也濕了不少，戚雪還上前關切的詢問她要不要也換身衣服。
燕小野本想拒絕，可剛剛張口，就感覺鼻子發癢，一個沒忍住便打了個噴嚏，似是有幾分受了涼。
“這樣不行，我讓人去燒些水來，你且泡一泡，若是染了風寒就不好了。”
說著，戚雪便叫來了下人，吩咐他燒些熱水送至旁邊的廂房。
“哼！貓哭耗子假慈悲，本姑娘用不著你關心，誰知道你是不是有什麼圖謀！”
聞言，戚雪也不生氣，隻是神情淡漠。
“你彆想多了，這裡是戚府，你若是病了，外人定會以為是我戚家招待不周。”
“更何況……”
戚雪看了一眼蕭潛，卻是沒有再說下去，隻是催促燕小野去廂房等候，稍後自會有人服侍她沐浴。
燕小野可能是真的不太舒服，也沒有堅持，隻是叮囑玄一看好蕭潛，不許狐狸精靠近，便戰戰兢兢的跟著一個丫鬟去了廂房。
“戚小姐，抱歉，小野這丫頭就是這樣的性子。”
聞聽蕭潛此言，戚雪在他旁邊坐了下來，歪著頭問道：
“莫非在你心中，我就是那等心胸狹隘之人？”
蕭潛一怔，自是搖頭道：“當然不是。”
“那不就得了。”戚雪溫婉一笑，“燕姑娘還小，我又怎會真的與她計較。”
“若換做那位薑姑娘倒還差不多。”
聽戚雪提及薑婉兒，蕭潛腦海中便不自覺的浮現出了她的身姿。
算算時間，薑婉兒此刻應當還未抵達京中，也不知她這一路上是否安全，有沒有休息好。
“蕭潛？”
戚雪的聲音讓沉浸其中的蕭潛恢複清明。
扭過頭看，便見戚雪正用幽怨的目光看著他。
“你剛剛是不是在想那位薑小姐？”
蕭潛不置可否的點點頭，他實在沒有什麼隱瞞的必要。
若因此能讓戚雪日後不再糾纏他，反倒順了他的心意。
誰知戚雪卻並非發作，反倒是有些失落的歎息。
“雖然有些不願，但我也要承認，那位薑小姐的確出眾。”
“你身邊能有此紅顏知己，我應當為你開心才是。”
蕭潛看了看玄一，玄一卻是扭過頭去，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這讓蕭潛有些腹誹，同時又感覺戚雪有些古怪。
她與薑婉兒初次見麵後便如同水火不容，今日怎會說出這番言論？
弄得他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接話。
“蕭潛，此時無事，不如與我說說你和那薑小姐的事情吧？”
雖不知戚雪為什麼好奇這些，但若隻是閒聊，說說倒是也無妨。
一時間，蕭潛的思緒回到了在萬賓樓初見的那日。
緩緩道出了腦海之中的那些過往。
戚雪靜靜聆聽，看不出有什麼古怪，反而十分專注。
直到下人送來飯食，她還在追問後麵的事情，就像是在聽故事一般。
亥時三刻，大雨依舊還在下。
院中都有了厚厚的積水，可想而知戚府之外又是何等場景。
無奈之下，蕭潛三人也隻得在戚府留宿。
正好戚雪的院子裡還有三間空著的廂房。
“蕭潛，你走後，你的院子就沒有收拾過，不如今晚就住在我院中吧。”
蕭潛點點頭，正所謂客隨主便，故而便沒有拒絕。
隻是待他準備入睡之時，卻見屋外有一道人影閃過，頓時坐了起來，警惕的問道：
“誰在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