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動?
蕭潛啞然失笑。
“世子,說句不中聽的話,都是千年的狐狸,你又何必總是惺惺作態?”
“從我踏上這樓船的那一刻,恐怕就已經沒了選擇的餘地吧?”
“什麼誠心,什麼賭約,到頭來,還不是你說如何便是如何。”
聽到這些話,北域世子神色陰沉。
活了三十餘載,還從未有人敢對他這般無禮,甚至威脅到了他的性命。
他料想過蕭潛能看穿一切,隻不過他早已掌控了全局,即便被看破也不會有任何影響。
可千算萬算,他還是沒有算到,蕭潛竟有膽子做出這等意圖同歸於儘之事!
“蕭潛,本世子隻不過是想讓你為我所用。”
“若能助我,以你之才,日後定會榮華富貴享之不儘。”
“可為何你卻如此抗拒,甚至於甘心搭上這條命?”
“難不成本世子就這般入不得你的眼?”
放眼天下,北域世子在同輩之中也屬佼佼之流。
能與他比肩之人,左右不過雙手之數。
故而他才想不通,蕭潛到底為什麼寧可不要性命,也不願臣服於自己。
蕭潛卻是淡然一笑,目光之中流轉著幾分決然。
“世子謬讚了。”
“蕭某竟不知,您對我的評價如此之高。”
“隻可惜,功名利祿從來都不是在下所求。”
“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世子又何苦強求。”
“至於入不入眼之說,還請世子莫要妄自菲薄。”
“於在下而言,無非是不想與虎謀皮罷了。”
“好一個與虎謀皮!”北域世子怒極反笑。
若是他願意,隻需放出些風聲來,天底下不知會有多少人前仆後繼的想要投入他的門下。
可這蕭潛卻如此不知好歹,自己親自相邀,他不感恩戴德便罷了,竟還敢接二連三的拒絕。
如今更是將自己比作大蟲,令人如何不惱?
這一刻,北域世子周身殺意湧動。
若非顧慮蕭潛所持之物太過危險,他隻需一聲令下,便能令其死無葬身之地!
“蕭潛,我再問你一次,你寧可死,都不願臣服本世子嗎?”
蕭潛淡然一笑,手中的火折子距離竹管更近。
這細微的舉動,已經算作回答。
“好!好!好!”
北域世子連道三聲,一聲比一聲更重。
“蕭潛,我承認你不僅有才,更有幾分膽氣。”
“隻可惜,你還是輸了一籌。”
“不知薑大有沒有與你說過本世子的弓術。”
“即便我此刻放你離去,待你遠離樓船,我依舊有辦法讓你葬身於這蘇子湖!”
蕭潛不為所動。
不用薑大說,初次相見之時,他也見識過了北域世子那神乎其神的弓術。
隻不過,他眼下既然敢兵行險著,又怎可能對此沒有防範。
“世子,既然談及此事,那就不得不委屈您了。”
“還請您護送在下一段路程,待安全之後,在下定會向您賠罪。”
聞言,北域世子一怔,而後竟破天荒的大笑起來。
這笑聲,讓周圍的禁衛都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自家世子是不是被氣的昏了頭,不然怎會如此怪異。
可大笑之後,北域世子卻是走向了蕭潛。
禁衛們一驚,作勢就準備上前阻攔。
北域世子卻是大喝道:“都彆動!”
“誰再敢上前一步,軍法伺候!”
此話一出,禁衛們自是不敢再貿然行事。
若論軍法,他們膽敢抗命的話,那便是死罪!
走到蕭潛麵前,北域世子麵帶微笑。
與剛剛那暴怒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蕭潛,你很有趣。”
“我薑淵弱冠之年便縱橫北域,從未遇到過你這般有趣的人。”
“隻可惜,你我之間注定無法成為至交好友。”
“看在這份遺憾上,今日我便放你一條生路。”
“隻不過,你要記住,若是改日你另投他人門下,我定會想法設法殺了你!”
“本世子得不到的東西,任何人也休想得到!”
蕭潛第一次聽到北域世子的名字,原來是叫薑淵,可謂是人如其名。
他的城府之深如同淵虹,常人根本無法揣測。
即便是蕭潛與其對弈,也必須要算到算無遺策的地步,根本不能去賭分毫的意外。
就如同此次一般,哪怕隻是第二次與薑淵見麵。
但蕭潛很清楚,他雖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之人,但正因心中有著遠大的誌向,故而不敢用他的性命來與自己對賭。
得出這個結論,蕭潛這才敢兵行險著。
若換做一個亡命之徒,哪怕他想不到其他方法,也絕不會采用這種方式。
在一眾禁衛的虎視眈眈中,蕭潛與薑淵乘著小船到了岸邊。
可即便上了岸,蕭潛也依舊沒有放鬆。
“世子,上次沒能陪您一起遊覽蘇子湖,今日也算是全了這份遺憾。”
“眼下這時辰,也應當用晚飯了,不如到在下家中坐坐,如何?”
蕭潛說的客氣。
但實際上,還是因為此刻尚未脫離危險。
薑淵一手弓術出神入化,武力同樣不凡。
即便禁衛不在身旁,但若讓他抓到了機會反製,蕭潛怕是也沒有抵抗的餘地。
可薑淵卻仿佛沒有了任何敵意,聽到蕭潛的話之後,反倒還有幾分期待。
“那倒是好!”
“不是本世子挑剔,你們這蘇縣真是沒什麼好吃的東西。”
“你上次做的那烤肉就不錯,不如今日嘗嘗先前提到過的那火鍋如何?”
“據說這火鍋很是辛辣,吃起來卻是暢快無比。”
不管怎麼說,薑淵終歸是北域世子。
這麼一點點小要求,蕭潛沒理由不應允。
“好,就依世子所言。”
“待咱們回到家中,我便讓人去采買食材。”
“請吧。”
見蕭潛答應下來,薑淵很是開懷。
不用催促,便自顧自的大步朝蕭潛宅院的方向走去。
誰知剛剛走到半路,就見不遠處一陣煙塵漫天,緊接著就是幾匹戰馬出現在視線之中。
“蕭公子!”
“您可是讓我等好找!”
這縱馬而來的不是彆人,正是帶著幾個兄弟的薑大。
隻是當他說完,這才看清蕭潛身旁之人,不由得皺了皺眉,拉著韁繩的手也移動到了刀柄之上。
“世子?您為何會在此處?”
“莫非是您將蕭公子帶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