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與薑淵接觸,蕭潛越覺得他與薑大所描述的判若兩人。
當然,隻是其中一些方麵。
薑淵的確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之人,這一點無從辯駁。
但若是不涉及那些爭權奪利之事,他本身也算是個隨性之人。
他的打趣之言,讓淺淺瞬間紅了臉,低著頭像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彆看她先前總是誘惑蕭潛,更是將自己的容貌與身姿作為武器。
但這種露骨的言語,卻還是讓她露出了幾分女子的羞澀。
采買的人回來了,蕭潛也進了廚房,開始炒製鍋底。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一次的鍋底炒製的更加成功。
以至於開鍋之後,辛辣的香味在整個院中彌漫。
薑大等人也不管薑淵,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淺淺前幾日外出,也是第一次吃到這火鍋,學著彆人的樣子涮了一些毛肚,頓時麵露驚喜之色。
“公子,這是淺淺吃過最好吃的東西。”
“即便是宮中禦廚,也絕對做不出此等美味。”
“您在廚藝一道堪稱登峰造極,日後我都不敢再給您做東西吃了。”
蕭潛將一些不太好熟的食材放入鍋中,這才笑著道:
“你若是想偷懶,直說就是,大可不用找這些借口。”
淺淺俏皮的吐了吐舌頭,笑顏如花,讓同桌的那些糙漢們眼睛都直了。
反倒是薑淵並不是那麼貪戀美色,明顯對這火鍋更感興趣。
他也不需要人伺候,就這麼跟薑大他們在鍋中爭搶。
搶不過的時候也會破口大罵,一時間,整個前廳亂作一團。
這次的食材很多,一頓飯吃了足足一個多時辰,桌上依舊剩下不少。
蕭潛這幾日沒有釀酒,之前所存也隻剩下了一壇。
還是宋六貪嘴,問過蕭潛之後,這才從後院的地裡麵挖了出來。
泥封開啟,酒香瞬間壓過了火鍋的辛辣味道。
薑淵眼睛瞪得老大,立刻湊到了宋六身邊。
“這是哪裡買來的酒,為何如此濃鬱?”
宋六對這位北域世子也沒什麼好臉色,敷衍的道:“買?我給你錢,你去買個試試。”
薑淵的注意力全都在酒上,也沒在意宋六的無禮。
這可不是什麼待客之道,蕭潛見狀,拿著一個酒壺過來將其灌滿,將剩下的還給宋六,這才對薑淵道:
“世子,這裡需要收拾,不妨到院中坐坐。”
二人在院中落座,蕭潛倒了兩杯酒。
薑淵端起其中一杯,細細嗅聞,隻感覺全身通透。
“彆的不說,光是這酒香就已勝卻人間無數。”
“蕭潛,這酒到底是哪裡來的。”
見他有些發急,蕭潛淡然道:“世子莫急,這酒乃是在下所釀造的。”
“您若是喜歡,待下次釀酒之時,您取走幾壇便是。”
這酒的成本並不高,隻是釀造方法特殊些罷了。
可薑淵聞聽此言,卻是驚訝無比。
“你竟還會釀酒?”
“蕭潛,你究竟是什麼怪才!”
“不僅才學,謀略,膽識乃至廚藝都這般無可挑剔。”
“甚至還能釀造出這等極品美酒!”
這話不是蕭潛第一次聽到。
但他始終牢記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句至理名言。
“世子謬讚了,與製冰一樣,這廚藝與釀酒也不過區區小道爾。”
薑淵將杯中酒一飲而儘,這小小一杯,即便度數很高,也不至於讓他醉倒,隻感覺無比暢快。
“好,這些都是小道。”
“那本世子便來問問你,你那竹管之中,到底裝著什麼妖魔鬼怪,為何會有那麼大的威能?”
該來的還是來了。
蕭潛就知道,火藥這種東西一旦現世,在那些野心勃勃的人眼中,便是勢在必得之物。
可在樓船之時彆無他法,他隻能以此脫身。
“世子,如您所言,那東西的確稱得上是妖魔鬼怪。”
“若是用作戰場之上,不知要出現多少枉死之人。”
“所以您無需發問,即便問了,我也不會告知。”
“……”
薑淵沒有說話,默默的給自己又倒上一杯,看著那滿天繁星,久久不語。
蕭潛同樣沉默以對,二人似乎各有心事。
宋六與薑大因為剩下的半壇酒大打出手,北域十三騎其他人則在一旁搖旗呐喊。
玄一抱著長刀靠在牆上,隻是目光卻始終離不開拳拳到肉的兩人。
淺淺帶著兩個小丫頭在玩耍,偶爾經過蕭潛麵前,留下一道令人沉醉的香風。
很快,這場爭鬥以宋六的勝利告終,隻是當他準備取走戰利品之時,赫然發現那半壇酒竟然不見了蹤影!
“該死,是誰把老子的酒偷走了!”
“玄一,是不是你!”
玄一翻了個白眼,似是不想搭理宋六。
可見他喋喋不休,厭煩之下指了指屋頂。
所有人都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就見燕小野趴在屋頂上,正在用筷子沾酒往嘴裡送。
“好你個小丫頭,竟然敢偷我的酒,你給我等著!”
宋六作勢就要去抓燕小野,薑大怕這個糙漢不小心傷到那丫頭,也急忙跟在了後麵。
可燕小野的身法如同鬼魅,怎是宋六能輕易抓到的?
一時間,整個院中都雞飛狗跳,亂得不行。
蕭潛早就見慣了這種場景,隻是無奈的搖頭歎息。
薑淵倒是帶著幾分笑容四處觀望,臉上沒有半分厭煩之色。
“蕭潛,這便是你口中說期盼的平靜生活嗎?”
聞言,蕭潛思索了片刻。
說對吧,好像有些出入。
可要說不對吧,卻也沒太大差彆。
“世子,我不願說那些大話空話。”
“但我真正所願,乃是國泰民安。”
“不僅僅是我這院中,我希望全天下所有人都能這般肆無忌憚的打鬨嬉笑。”
薑淵看了蕭潛一眼,長長的出了口氣。
而後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一般,端起了酒杯,示意蕭潛碰杯。
一杯酒下肚,他靠在了涼椅上,慢慢閉上了眼睛。
口中卻是喃喃道:“蕭潛,此時此刻,我才真正有些懂你了。”
“既然你不願卷入這世間紛爭,那我也不會再強迫你。”
“你我雖不能為友,但日後,我也不希望與你為敵。”
“我有些乏了,今日就睡在此處了,勞煩你派人知會我那些禁衛,讓他們老老實實在外麵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