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幾人都是渾身一震,將目光彙聚到了蕭潛身上。
尤其是那統領,更是皺眉道:“站著說話不腰疼。”
“你說我等此舉愚蠢至極,那你可有更好的辦法?”
蕭潛緩緩吐出一口氣。
他清楚,此事怪不得黃三與這統領。
這統領隻是一介武夫,暫且不提。
可那黃三就如同他先前的評判,完全就是在自作聰明!
他以為這樣做可以保住城中大多數的百姓。
殊不知他們打開城門將匪盜放進來的那一刻,便已經埋下了極大的隱患!
“辦法我自然是有,但我先來問你,你可曾想過,放任匪盜入城,將會有什麼後果?”
“還是你們以為,那些匪盜應允了這次合作之後,便可以遵守大夏律法了?”
“若我沒有猜錯的話,自他們入城之後,定然也做了不少惡事吧?”
剛剛還滿臉憤慨的統領的確卻說不出話來了。
他的神情無比晦暗,咬著牙點了點頭。
“如你所言,自從他們入城之後,已經枉死了十餘人。”
“但那也是沒辦法的!”
“我們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保全更多的百姓!”
“放屁!”蕭潛直接破口大罵。
從來到這個世界後,整整六年多,無論遇到了什麼事,他也總是能保持情緒穩定。
可這一刻,聽著那推卸責任的言語,他卻失態了。
“作為城中守軍,你們的職責就是保護城中的每一個百姓!”
“如今枉死了十餘人,你卻說你沒有辦法?”
“難不成那些匪盜是自己長了翅膀飛進城中來的?”
“你說我站著說話不腰疼,那我若是說出更好的辦法來,你可願自裁當場!”
宋六與淺淺都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咄咄逼人的蕭潛。
此刻他身上散發著一股令人畏懼的氣勢。
明明知道他不通武藝,但還是忍不住心生幾分敬畏。
那統領也是個執拗性子。
聽到蕭潛所言之後,雖感覺有些惶恐,卻還是硬著頭皮道:
“你若真有更好的辦法,能護城中所有百姓安危,就算讓我搭上這條命又能如何!”
“好!這是你說的!”
話音一落,蕭潛起身來到窗邊,指了指外麵那條通向城外的小河。
“我來問你,若是那些匪盜圍城,會不會飲用城外這條河中的水?”
統領不明所以,隻能點頭應對。
即便是圍城,那些匪盜也需要吃喝。
城外又沒有水井,他們除了飲用這條貫穿了整個弘陽縣城的河水之外,彆無他法。
見狀,蕭潛繼續道:“既然如此,那不就已經占據了地利。”
“你們大可讓百姓提前存一些水,或是從水井裡打水,總之不要再依靠這條河。”
“而後,你們隻需在這河中做些手腳,那些匪盜還能不中招?”
“到時你們再借機殺出城去,未必不能將他們殺個乾淨。”
“這辦法雖然陰毒了些,但對付的畢竟是那些匪盜。”
“你來告訴我,此法比不比得上你們想到的那個蠢方法!”
麵對蕭潛的厲聲質問,統領臉色一白,嘴唇顫抖,無法言語。
的確,這個辦法不僅能保全城中的所有百姓,說不定還能將那些匪盜一網打儘,比他們的辦法不知道高明了多少!
眼前這人明明是個外鄉人,他能想到的辦法,自己這些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卻想不到。
他們可是喝著那條河水長大的,為何就想不到去利用!
這一刹那,統領心服口服,更是懊悔不已。
是他與黃三的決策,才讓城中出現了枉死之人。
可他們非但沒有意識到錯誤,反而還沾沾自喜。
統領心如死灰,自嘲一笑。
“你的辦法的確比我們的辦法更好。”
“願賭服輸,這條命,我給你!”
說完,統領立刻起身,衝著牆就撞了過去。
這一下若是撞實了,他肯定活不成!
“攔住他!”
蕭潛大喝一聲,宋六與淺淺幾乎同時動作。
淺淺身法更快,繞到了統領身前,按住了他的頭頂。
宋六則在後麵拽住了他的衣領。
“想死?哪有那麼容易!”
蕭潛走上前去,一腳將統領踹翻,踩著他的胸口道:
“讓你死了是解脫,活著才是折磨!”
“彆忘了那枉死的十多人,然後用你剩下的半生慢慢去恕罪!”
實話實說,對於已經滿身是傷的統領而言,蕭潛這一腳不疼不癢。
但此刻他卻躺在地上痛哭流涕,哪裡還有剛剛那不畏強權的堅毅。
見他這幅悔不當初的模樣,蕭潛抬起腳,神情冷漠。
“淺淺,去看看玄一那邊如何了。”
“若那黃三不老實的話,那便給他些教訓。”
“是,公子。”
淺淺領命,立刻出了房間。
隻是關上門後,她卻忍不住鬆了口氣。
“剛剛那是公子嗎?”
“為何我感覺他像是變了一個人。”
“不……或許這才是真正的他。”
與淺淺一樣,宋六也覺得剛剛的蕭潛有些陌生。
屋中隻有那統領悔恨痛哭的聲音。
見蕭潛站在窗邊眺望夜空,宋六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蕭老弟,你剛剛嚇到我了。”
蕭潛聞言一笑,轉過頭來道:“宋大哥,你何時如此膽小了?”
“以你的武藝,即便是百八十個我,恐怕也傷不到你分毫吧?”
宋六說的不是這個意思,但他嘴笨,也不知該如何解釋,憋得臉色通紅。
蕭潛笑容更甚,他何嘗不知道宋六是什麼意思。
“宋大哥,無需憂心,我知道我剛剛都做了些什麼。”
“先前我一再隱忍,可結果呢?還不是被卷入了各種紛爭之中。”
“說到底,還是因為我無權無勢。”
“在那些大人物眼中,我不過就是個隨手可以被碾死的螻蟻。”
聽到這兒,宋六連連搖頭。
“蕭老弟,這話有些過了。”
“若不是你,我依舊在渾渾噩噩的度日。”
“我也曾與你說過,誰若是想要傷你,那便先從我宋六的屍體上踏過去!”
果然,宋六無法理解自己的深意。
但蕭潛並不在意,因為宋六的承諾,已經給了他最大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