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會再有孩子了(1 / 1)

顧懷夕懷胎八月,被丈夫的祖母灌了一碗落胎藥,沒了孩子。當晚,征戰在外的謝淮聿從邊疆帶回一個大著肚子的女子。

床榻前,謝淮聿擰著眉心滿是不悅,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平常冒冒失失也就算了,怎麼連個孩子也保不住?

"

顧懷夕氣若遊絲的躺著,一雙杏眸沒有半點生機,這就是她心心念念盼望了幾個月的丈夫。

他滿臉的疏離,沒有對她的一點擔憂,隻有不耐煩和責怪。

顧懷夕的心一下就涼了下來,她淡淡道:

"是祖母送來的湯,裡麵下了落胎藥。

"

謝淮聿麵色愈加冷沉:“祖母癡傻多年,連自己吃藥都需要人喂,怎麼會害你?倒是你,從不在榻前孝順祖母,還冤枉她老人家,真是毫無婦德!”

顧懷夕冷笑一聲。

他不信她。

“你帶回府的女子是誰?”

“這你不用操心,明日你就去給祖母賠禮道個歉。”

顧懷夕不肯,

“我的孩子沒了,卻要我去道歉,世上沒有這樣的道理!”

“不管你在不在意,那是我的孩子,我一定要為他討個公道。”

謝淮聿麵色愈發陰沉,眉心擰成一個結,眼尾的失望之色已經毫不掩飾的落在麵上。

在他的印象裡顧懷夕一向溫良,性子柔軟,他說什麼便是什麼,這個時候她這般無理取鬨又咄咄逼人,實在是他沒有想到的。

心底僅存的那點愧疚也消散而去…

“祖母癡傻多年勉強留條性命,你還想怎樣?把命賠給你嗎?你怎麼這麼狠毒?”

“我告訴你,有我在,你休想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

他說話的時候,清雋立體的五官泛著青色的冷漠光暈。

就是這副好皮囊,讓顧懷夕癡迷了三年。

謝淮聿成親的這三年,他一直往來於東樾和西疆的邊境,沒什麼時間照顧自己的祖母。

自謝淮聿的父親戰死,母親失蹤後,謝老夫人一連失去了兒子兒媳,此後就發了瘋病癡傻多年。

彼時他還拉著她的手,滿眼愧色的承諾,

“懷夕,邊疆不穩,我無法完全把控朝堂,你照顧好祖母,再等等我。”

就這麼一句連承諾都算不上的話,讓顧懷夕深陷其中,三年來替他侍候謝老夫人,打理國公府,如飛蛾撲火般擁抱他的那句承諾。

即便,癡傻磨人的謝老夫人一碗接一碗的滾燙湯藥潑在身上,燙的直掉眼淚,她也不覺得痛,她覺得一切的付出都很值得。

畢竟,她愛他入骨。

所以,對於那個小生命的到來,她格外的歡喜。

而現在,看著冷情冷麵的丈夫,這場三年的夢,該醒了。

她勾了勾唇角,眼皮再掀起時,杏眸裡浸著一絲譏諷,

“不論是誰,我都要查清楚,你沒心沒肺可以不在意,但我不能。”

“隨你。”

謝淮聿看著她,那眼神像是從未認識過她,再不和她說一句話,也懶得和她多計較。

反正用不了多久她自會來和他認錯。

轉身要走時,貼身侍衛長術匆忙走進來,

他聲音壓的很低,可顧懷夕還是聽到了,“蘇小姐不太好,怕是動了胎氣!”

謝淮聿濃眉緊皺,擔憂之色霎時間遍布眼眸,

“到底怎麼回事?剛才不還好好的?”

那緊張的神色,顧懷夕從未見過,即便是自己沒了孩子,也未從他的臉上尋到一絲心疼。

也是,成親這幾年,他對她一貫那麼冷淡,就連身上被湯藥燙的紅痕,他看見了,也從未詢問過一個字。

反觀她,每每摸到他背上的傷疤都要心疼好一陣。

顧懷夕看著謝淮聿心急到甚至有些慌亂的背影,冷笑出聲,不過片刻眼底已經恢複清明。

她同貼身婢女白芷道:“去拿個火盆過來。”

白芷不敢多問,端了個燒的火紅的炭盆過來。

隻見顧懷夕強撐著虛弱的身體,自衣櫃中拿出個小包袱,

打開,裡邊是幾件縫製精巧的小衣。

白芷倒吸了口氣,那是顧懷夕親手給肚子裡的孩子縫製的,還未等她上去阻攔,

顧懷夕就扯出一件,丟進火盆裡,緊接著第二件,第三件,都被她毫不留戀的扔進去。

白芷哭著撲上去攔住她,

“小姐彆燒了!孩子雖然沒了,可你和國公還會再有孩子的,這些還能留著用的。”

顧懷夕眼裡壓根沒有一點情緒,

她看著白芷,一字一句斬釘截鐵道:“不會再有孩子了。”

因為,她再也不能生育了。

其實謝淮聿祖母送來的那碗安胎藥她隻喝了一口,那點藥量根本落不掉一個正常的胎兒。

可她的孩子還是沒了。

因為兩年前,謝淮聿深入邊陲被西疆人暗算,中了一種名為蝕心的毒,

她記得太醫說:“要解此毒,隻能通過一種蠱毒引渡到另一個人身上以此來解……可被引渡之人卻終生無解。”

“夫人可要想好,日後後悔也沒辦法了。”

顧懷夕沒有一刻猶豫,她不想讓自己深愛的丈夫死,她甘願替他承受痛苦。

當蝕心引渡到她身體裡,她告訴謝淮聿的貼身侍衛長術。

“這件事,不要告訴他。”

長術不解,“若是國公知道了,豈不是憐憫夫人為他這般付出。”

連長術都覺得這樣好的籌碼,不用太可惜了。

畢竟謝淮聿對她的冷淡,滿府都看在眼裡。

可顧懷夕搖了搖頭,看向謝淮聿的眸子透著濃重的愛戀。

“憐憫不是愛。”

她要的愛,是乾乾淨淨不參雜任何情緒的。

……

一語成讖,顧懷夕現在是真的後悔了,

那碗落胎藥入腹頃刻間便激發毒性,自然很難保住孩子。

拿自己的身體去賭一個男人的愛,得來的是另一個女人的登堂入室。

當真是不值!

將手裡的幾件小衣悉數扔進火盆,她冷眼看著火舌將絲質的布料吞沒。

過去三年不斷的追逐著一個不屬於自己的男人,讓自己活成了滿京城的笑話。

她是真的累了,

愛人先愛己,往後的日子,她應該為自己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