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顧德忠和蘇玄的恩怨(1 / 1)

蘇玄將牢門打開,

看見顧德忠一身囚衣坐在牆下,雖然沒有受過刑罰,可依舊不再如從前一般嶽峙淵停,短短幾日就已風霜刻麵,可見任何養尊處優的人都經不起牢獄之災。

他讓獄卒打開牢門,讓獄中所有人都退出去,然後走進牢房。

顧德忠很早就聽見了動靜,卻在蘇玄進來時,才睜開眼看向蘇玄。

兩個一生之敵,其實從未這樣單獨說過話,唯一一次,還是慕菀娩在場的時候。

那個時候,他們正當年少,正麵對著一個女子的選擇。

顧德忠始終記得,

阿娩決定和他走的那日,頂著一雙哭的通紅的眼睛,她哭著和他說她的不甘心,哭訴蘇玄的狠心。

她說:“德忠,蘇玄是傷害了我,可我的一生,或許隻能愛蘇玄一個人,跟你走,是我無法理解他的行為,他也傷透了我的心。”

而顧德忠不在乎她愛誰,隻要能守著這個美好的女子,他就心滿意足。

從他們離開西疆的那一日,顧德忠就知道,蘇玄不會放過他,在他的眼裡並不是阿娩選擇了他,而是他搶走了蘇玄的愛人。

這些年,蘇玄在西疆駐守,不止一次想試著回到京城,想將阿娩奪回他身邊。

顧德忠也不止一次的動用自己的勢力阻止他回京,他們兩人相隔千裡,卻暗中較了一輩子勁。

直到阿娩病逝,顧德忠才終於卸下了這口氣。

蘇玄看著這個年少時候的情敵,心裡恨意翻滾,他的蒼目有些陰鷙,咬著牙和顧德忠說話,

“顧德忠,現在就是殺了你,也換不回我的阿娩。”

顧德忠脊背靠著牆,輕笑一聲,

“阿娩即便活著,也不會再回到你身邊,蘇玄,你一生都在追求權勢,情愛和阿娩你何時放在過眼裡,你口口聲聲說愛她,卻次次在她需要你的時候拋棄她。”

“你的愛太淺薄,根本配不上阿娩。”

蘇玄被戳中痛處,一把攥起顧德忠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緊接著一拳揮在他的下頜,

這一拳積攢了二十餘年的妒恨,自然力氣奇大,顧德忠頭腦暈眩一時難以站立,他扶著牆將嘴角的血絲擦去,

滿眼譏諷的看著蘇玄。

蘇玄一拳砸下去,心裡並沒有多暢快,心裡的遺憾和痛反而愈加強烈。

他小心翼翼地問顧德忠,

“阿娩可有提到過我?”

“沒有。”

得到肯定的答案,蘇玄身子晃了晃,他苦笑一聲,

“她恨透了我,我給她寫了那麼多信,她連一封信都不肯給我回,是我傷透了她的心。”

顧德忠冷笑著說,

“在她來到京城的第五個月,你的夫人生就下了蘇紫菀,你讓她和你說什麼?”

蘇玄眼角有淚,年過半百卻周身孤寂。

當年他還是一個無名小卒,鄉野出身一心想要出人頭地,卻和身為君候之家的顧德忠同時愛上了一個女子。

慕菀娩也不是名門閨秀,她是西疆一個州縣縣令的女兒,她性子簡單待人誠摯,猶如晴空萬裡上懸掛的瞳日,熱烈而又令人神往。

她和同樣高貴出身的顧德忠更有共同話題。

每當看見他們在一起談天說地的時候,骨子裡的自卑就開始抓心撓肺。

他以為自己這樣的野小子,隻能將心思埋在心裡,悄悄喜歡她。

可那一次傾盆暴雨,他奉命押解被俘虜的西疆軍士,中途遇上土壤稀鬆的滑坡,失足滑進了捕獸洞,他在洞裡叫天天不靈,沒半日的時間,大雨倒灌就將洞口注滿了水,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逃出的洞口,就在他砍殺了一隻雨中追他的黑熊,

再一轉身,阿娩就站在他的身後。

她一身粉衣身上披著蓑衣鬥篷,冷得瑟瑟發抖,她那麼愛乾淨,腳上的繡花鞋卻已經布滿了泥濘。

她抱著他嚎啕大哭。

那一刻,蘇玄才明白,情愛從不分權勢和出身,也在那樣一個大雨傾盆的白日,他擁有了任何人都羨慕不來的少女真心。

可他最終卻弄丟了她。

……

“阿娩從來都知道我的野心,當初若不是你帶她走,強迫她嫁給你,她不會早死這麼多年!”

顧德忠嗬嗬冷笑,看著蘇玄的目光像是在可憐他。

“你說的是不錯,阿娩從來沒有恨過你,她隻是接受了你的選擇,也決定和你再不相見。”

蘇玄的瞳孔一寸寸變冷,他不信阿娩不恨他,他不信阿娩最後的幾年沒有想過他,

都是顧德忠,都是麵前的這個男人奪走了屬於他的一切!

“顧德忠,你真是該死!那麼多年守著一個不愛你的女人,內心也不好受吧?”

顧德忠釋然一笑,閉上眼那個女子的音容笑貌曆曆在目,而懷夕像極了她的母親。

懷夕就像是阿娩留給他的禮物,也是餘生的惦念,可這些年他卻沒有保護好她,他辜負了阿娩臨終的交代。

他知道,蘇玄骨子裡的狠辣必然不會讓他輕易放過自己,這場二十載的糾葛,也該有個落幕。

蘇玄見他沉默,心底的卑劣情緒再次讓他開口,

“還有你的女兒,顧德忠,你知道嗎,每次看到顧懷夕,看見你和阿娩的女兒,我都恨的想拆了你們的骨頭。”

“憑什麼我在邊疆飽受思念之苦,被你壓製的毫無翻身機會,而你卻輕易擁有了阿娩,還和她有了孩子”

“你該死!顧懷夕也該死!她就不應該來到這個世上!”

蘇玄嫉妒的快要發瘋,一想到阿娩和顧德忠同眠共枕那麼多年,整個人就變得偏執陰鬱,恨不得立刻就殺了顧德忠和顧懷夕,就好像顧懷夕死了,他和阿娩之間就從未有過裂痕。

顧德忠怕他傷害顧懷夕,麵上終於露出些害怕,

“懷夕身上流的也是阿娩的血,蘇玄你已經一錯再錯,若是再傷害了懷夕,你還有什麼臉麵去見阿娩?她下輩子也不會原諒你!”

蘇玄一腳將顧德忠踹倒在地,

盯著他的眼睛,惡狠狠地說,

“那是我和阿娩的事情!我怎麼見她,怎麼和她解釋都是我們二人的事!你不配參與!”

顧德忠看他雙目赤紅,瞳孔裡的殺氣已經彌漫整張臉,

可——

阿娩和他走的時候,肚子裡就已經有了一個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