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對蘇家,我已經仁至義儘(1 / 1)

入夜,

顧懷夕和顧清芷陸續回到青雲齋向顧老夫人問安,姚氏惦記著大事,早早便把顧清芷叫走,屋裡照舊剩下了顧老夫人和顧懷夕。

顧老夫人憐愛的拉著顧懷夕問東問西,“晚膳沒用好吧,小廚房還有燕窩羹,你也吃一碗。”

顧懷夕溫順的點點頭,

宋嬤嬤走出去後,她將頭趴在顧老夫人懷裡,顧老夫人敏銳的感覺到她的不對勁。

顧懷夕悶悶的說:“祖母,謝淮聿的祖母醒了。”

顧老夫人有些驚訝,對於老國公夫人,她是有印象的,畢竟她們曾經都是貴眷,雖沒有打過深層次的交道,至少也是點頭之交,

她記得當初聽聞謝老夫人發瘋的事情後,她還深覺歎息,替她抱怨過命運的不公。

後來自己的孫女嫁到國公府,她還叮囑顧懷夕,國公府就這一個長輩,要她多照顧謝老夫人一點,隻不過顧懷夕三年裡很少和他們談及這個謝老夫人,顧家也就沒多在意。

現在自己的孫女被那謝淮聿傷的體無完膚,顧老夫人對她也沒什麼好感了,說的話難免刻薄。

“竟然醒了?看來還是個有福氣的,孫子大權在握,她還能多享幾年福。”

顧懷夕沒說話,隻記得蘇紫菀緊緊扶著謝老夫人的樣子,像極了親密的祖孫,可見謝家滿門都對蘇紫菀的認可。

他們二人密不可分的過去,她顧懷夕連插一腳的機會都沒有,可笑她前三年沒看清,一頭栽在情愛裡做小醜。

顧懷夕沒有繼續說下去,吃過燕窩就照常回了晚香堂,清歡早就放好了沐浴的溫水,洗去一身疲乏,躺在床榻上卻輾轉難眠,

今日馬球會時,玉卿告訴她父親的事一時難以有結果,大致情況確實和謝淮聿所說的一樣,她總覺得等著謝淮聿就像在坐以待斃,她總得想些彆的辦法救父親。

......

蘇紫菀的傷包紮好後,人也醒的七七八八,她攥住謝淮聿的衣角不肯鬆手,險些再次哭暈過去,

謝淮聿心下不忍,

這與從前驕傲張揚的蘇紫菀截然不同。

謝淮聿走出院子,正撞上了急匆匆趕回來的蘇玄,蘇玄心裡埋怨謝淮聿,可礙著他的權勢並不敢直接質問,可終究忍不住埋怨起來,

“謝國公,紫菀對你一往情深,你為什麼還不肯娶她?難不成,你真對那個顧懷夕有了感情?”

“國公可彆忘了,當年是我們蘇家先和你們謝家定的親!若論先來後到,顧懷夕連妾室都不配,你現在為了一個顧懷夕就要拋棄紫菀,不覺得自己涼薄嗎?”

“況且我們蘇家已經讓步,紫菀可以做平妻,國公為什麼還是不肯?”

謝淮聿目色驟然陰鷙,周身冰冷森寒。

蘇玄不敢再多說,滿臉怨氣的立在那裡。

謝淮聿現在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過去二字,他盯著蘇玄道,

“蘇大人,紫菀被西疆人擄走一事怪的應該是你這個父親吧?這幾年我晝夜不停的將紫菀尋回來,早就還清了我們之間的情分。”

蘇玄不甘心,仍舊在狡辯,

“當初西疆人來犯的時候,我這個太守總不能放任他們隨意屠殺百姓,而守著自己妻兒吧?”

謝淮聿冷睨著他,薄唇輕啟,“據我所知,當初西疆人來犯時,蘇尚書並不在潁川。”

蘇玄眉心一跳,惱羞成怒問,“國公是說本太守玩忽職守?可紫菀肚子裡的孩子......”

“蘇尚書,孩子的事情你我心知肚明,為了紫菀,也為了我們過去的一點情分,我沒有將實情說出,但這不代表可以用他來傷害我的妻子,對蘇家,我已經仁至義儘!”

謝淮聿沒心思和他分辯這些,轉身離開之前,聽見蘇玄衝他喊了句,

“為了顧懷夕,國公越來越不講情誼了!”

謝淮聿並沒有再和他說話,覆手離開蘇家大門,高大的身形沒入黑暗。

他腳步沉重,墨瞳幽深如濃霧。

從前他就是太講情誼,才傷害了本應該最珍惜的那個人。

他也知道,從前他做的太糟,連懷夕舍身為自己解藥都不知曉,他甚至有些懊惱,總覺得一切都還來得及……

他沒有回國公府,反而策馬去了顧家,顧家如今沒有侍衛層層把守,守門的下人也鬆弛了許多,正靠在門上打著盹。

聽見馬蹄聲停住,小廝打了個哈欠睜開眼,卻隻看到一匹毛色發亮的駿馬,靜靜佇立在他麵前,上邊的人早就不知去向。

晚香堂裡,

謝淮聿看著熟睡的顧懷夕,內心一片溫軟。

他站在床榻前,一伸手就能觸到那張沉靜的臉頰,可他沒有伸手,就那樣靜靜的立在那裡。

房間裡很安靜,

他能聽到她的呼吸,溫柔綿長,是一種能讓人安心的氣息。

他壓低聲音對著顧懷夕說,

“懷夕……你不能直接就判了我死刑的。”

“再給我一次補償的機會……”

“不要去愛彆人好不好?”

回答他的,始終隻有寂靜。

……

月色一片清冷,

顧懷夕睜開眼時,屋裡沒有任何人來過的痕跡。

她慢慢坐起身,擁起被子靠在床上,隔著窗柩能看到那輪圓月,溫柔的月色照亮了女子的麵,

一顆晶瑩,自臉頰滑落……

她低喃了句,

“沒用的,謝淮聿,我已經不敢信任你了。”

——

天色剛明,

顧府的大門就向外打開,一個青色身影飛奔到青雲齋,

一進門,他大喊了一聲,

“祖母!阿姐!我回來了!”

顧懷夕端著的一碗清粥險些握不住,灑在顧老夫人被子上。

祖孫二人同時看過去,

隻見顧清牧還是那日那身青色衣衫,連著九日的閉關科考,整個人消瘦了不少,風塵仆仆的麵上那雙眸子依舊清亮。

顧懷夕拍了拍他的肩,並沒有問考試如何,和顧老夫人打娶的說,

“幾日不見瘦了這麼多,可見當年父親也是這樣過來的。”

顧老夫人搖搖頭否認,

“你父親一向沉穩,進考場前還上上下下安頓了府裡人,回來的時候和去之前沒什麼兩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去哪裡小住了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