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1b顧懷夕一夜未歸，顧老夫人早就擔憂的吃不下飯，早膳一端下去，她就讓顧清牧去宮裡找顧懷夕。

含元殿中，

齊玉卿正打開幾封密信，

青鸞來稟報時，她很驚訝，還以為是顧懷夕讓自己的弟弟過來。

顧清牧頭一次進後宮，皇帝現在年紀尚小，後宮裡還沒有妃嬪，一路走來遇上的都是宮女太監，這倒讓顧清牧輕鬆了些許。

他也是第一次見長公主齊玉卿，踏進含元殿，他遠遠的站在殿中，隻看見了長公主的一個人形，

當她開口的時候，他才漸漸看清長公主的麵，一雙黑白分明的丹鳳眼，瓷白的麵如凝露一般泛著淡淡的光澤，華貴衣裙也根本遮不住她的風華，

“是懷夕讓你來的？”

她的嗓音清亮，每一個字都像彈琴一樣好聽。

顧清牧沒有失了分寸，垂下頭不敢再看，他拿捏著禮數，一字一句斟酌的說，

“昨日阿姐來找長公主卻一夜未歸，祖母擔憂阿姐，特意讓清牧來接阿姐回家。”

齊玉卿麵色一變，緊接著站起身走了幾步，口吻有些擔憂。

“你說懷夕沒回家？”

顧清牧沒敢抬頭，“是，阿姐一向與長公主交好，家裡人以為阿姐留宿在了含元殿。”

“昨日我是想讓懷夕陪著我，可她連皇宮的門都沒進，急匆匆的就走了。”

顧清牧聽完心口一震，下意識抬起頭看向齊玉卿，

“長公主的意思是，您也不知道阿姐去了哪裡？”

齊玉卿有些心亂，現在顧徳忠下獄，滿朝都是對他不利的人，懷夕這樣亂跑，會不會被歹人盯住了。

她越想越心慌，埋怨自己不該那樣放任她自己離開。

她已經顧不上什麼公主鳳姿，急匆匆的走到顧清牧跟前，看著眼前的清雋少年問道，

“可去彆的地方尋過了？懷夕性子孤辟，除了我這含元殿，她很少踏足彆的府邸。”

顧清牧沒想到這世上除了顧家的人，還有這位長公主也發自內心的關切著她的阿姐。

他對這個長公主好感頓生。

見他不說話，

齊玉卿心中更是擔憂。

正要派人跟著顧清牧出宮去尋找時，謝淮聿派來的人終於來了含元殿。

謝淮聿為免出岔子，特意讓長術親自走了一趟。將他的意思傳達過後，齊玉卿和顧清牧雙雙鬆了口氣。

然而，顧清牧立刻不滿起來，緊接著就跟齊玉卿說了告辭，

“清牧還要去國公府接阿姐回家，便不多打擾長公主。”

齊玉卿點點頭，這才發覺這顧清牧眉目間竟和顧懷夕有幾分相像，

異母同父，到也可以理解。

她溫言囑咐，

“你要問清楚懷夕的意願再決定。”

顧清牧點點頭，跟著長術去了國公府。

顧清牧走後，

齊玉卿去了內閣，見到首輔沈榮，直接將那封先皇遺旨拿出來，開門見山的問沈宋，

“首輔大人覺得，這封聖旨可以讓江山動蕩到什麼程度？”

沈宋麵不改色，可心裡已經震動了不止一下，他從未想過，先皇這樣信任自己的妹妹，竟會許給她廢立之權。

“自然是長公主想要的程度。”

齊玉卿勾了勾唇角，

這些個在朝堂上摸爬滾打的老滑頭，說話一向滴水不露。

好在，她也不準備和他兜圈子，

“本公主聽聞，近來朝堂上有人提議，想讓本公主垂簾聽政？”

沈榮眸光一閃，撫著胡須輕笑，

“都是些剛上來的文官，隨口一提的建議而已，我東樾開國上百載，從未有過女子垂簾聽政的先例，這些人不過是從政時間尚短，胡言亂語而已。”

齊玉卿輕笑一聲，反問道，

“若我與首輔說，我確實有垂簾聽政之意呢？”

沈榮麵色微變，視線落在齊玉卿冷肅認真的麵上，堂堂首輔竟一時語滯。

“長公主莫要和臣打趣了……”

齊玉卿打斷他，

“本公主從未和首輔打趣，我隻問你，憑這封聖旨，我是不是可以廢了皇帝擇人另立？”

沈榮口唇緊抿，半晌後擠出兩個字。

“當然。”

“隻是，陛下登基以來，天下百姓並沒有對陛下不滿，貿然廢立，江山也會跟著動蕩。”

齊玉卿眉頭輕挑，笑著說，

“阿寧畢竟是我的侄兒，皇室之中也沒有彆的合適人選，隻是皇兄走時叮囑過我，要時時刻刻看好阿寧，我本不想將這聖旨拿出來多事，可阿寧近來行事越發荒唐，若身後沒有人提點，我怕他的帝王之路越走越險。”

這話說的十分中肯，沈榮不得不承認，

“可到底還有國公撐著，陛下很聽國公的話。”

齊玉卿淡笑一聲，

“國公是武將，他的重心從來都是邊疆，況且二人支撐終究不穩，以後有了本公主，前朝有首輔，軍事有國公，三人鼎力，才是最牢靠的陣營。”

沈榮沒說話，睿智的頭腦一直在思索利弊。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腳步聲，緊接著，

謝淮聿低沉的聲音傳來，

“此事可行。”

沈榮心下一驚，卻聽謝淮聿又說，

“長公主的才智，本國公很認可，有長公主約束陛下，我也好專心應對邊疆，首輔大人不覺得是件好事？”

沈榮噎了噎，麵上五顏六色的，說不出難看還是好看。

長公主要垂簾聽政他不驚訝，他驚訝的是這位謝國公的態度，難不成……

他的視線不斷在他們二人中間遊走，

緊接著搖了搖頭，想起自己的兒子昨晚回家之後，就像個被霜打了的茄子，

明顯是搶女人沒搶過，落了下風，可見這位國公爺的心思還在顧懷夕身上。

沈榮思索半晌，決定不管了，

反正這長公主姓齊，她總不會讓齊家的天下亂到哪裡去。

“臣沒什麼意見，怕的是陛下不願意。”

齊玉卿拿起那封遺旨，笑著說了句，

“陛下願不願意，並不重要。”

齊玉卿走後，謝淮聿隨手拿起盞茶，垂眸之間之間沈榮還想說什麼，

他打斷沈榮的思路，

“沈首輔不必多想，有我在，這天下亂不了，長公主畢竟是女流，何必與她多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