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晚上我們繼續下，白鱔多就多搞點。”老男人興致勃勃的說道。

秦大河苦笑，這個叼天氣下網是真受罪啊。

不過他還是點頭，今天掙大錢了啊。

“要不我們現在就去吧，下完了我回來洗澡吃飯，然後直接睡覺了。”

天已經黑了，老男人想了想也是，這邊又沒路燈，天冷沒人出來閒逛，隻要注意點就是了。

真被人看到就看到，冬天大半夜偷網，得多大毅力啊。

......

第二天早上五點半，老男人黑著臉收網。

“爸，三網是空的，隻有兩個蝦米。”

“我知道，彆特麼廢話，趕緊收。”

他這裡已經收了八條網了，也空了兩條，其他沒空的收獲都不咋地。

兩人帶著頭燈一路收網，不過心情很差。

等父子倆集合到一起的時候，發現被偷了十一網，簡直就離譜。

“嗬嗬，那些狗東西長本事了啊，又特麼偷了老子的。”秦父咬牙切齒的說道。

“差不多就行了，冬天這麼冷，要不咱不下了，明年開春我們出去釣大頭。”

“網不下了，這個偷網的逼崽子必須抓到揍一頓。”

父子倆同時看向徐村，除了那個小項，實在是想不出來這個天氣能沿河搜索的小偷了。

現在晚上都是四五度甚至零下，今年冷的也特彆早，能有那個毅力去偷網的，乾啥不掙錢啊。

就連秦大河都不想搞蝦籠了，還不是覺得冬天辛苦嘛。

“還算講究，偷了咱這麼多次，每次都又給放好了。”

老男人聽到這話臉色一黑。“講究個蛋，哪有偷網偷一半的。”

他氣呼呼的把桶裡的貨倒在一起，拎著桶上去了，留下秦大河扛著七八十斤的地籠跟著走。

還好這路是修過的，不然還真上不去。

今天的貨就少太多了，一條白鱔加兩斤不到的河蝦。

秦大河建議把白鱔蒸了晚上吃，老娘也沒拒絕。

兒子男人這幾天掙錢都厲害，家裡存款眼看著都在上漲，吃了也就吃了。

“我加點河蝦挑一份小雜魚，你給豔豔送過去啊。”

“好。”

河蝦少，秦母挑了一點兒出來，等會讓秦父送到女兒家，給彬彬吃一些，剩下一斤再賣出去。

家裡就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再偏心這大女兒也得照顧著點，都是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秦大河把搞摩托三輪需要的配件寫了個單子給老男人，讓他上街的時候幫忙買一下，自己下了班抽空還得幫二舅弄車子。

看著時間還早，他又回被窩躺了一個小時，太冷了，等到了七點半才出門的。

這邊到新壩近的很，從利民超市那邊下去，騎摩托三輪一會兒就到了，他也不著急。

等他到了老木匠家的時候，看到憨娃兒都在忙活了，一絲不苟的刨著木頭，老木匠都不在。

“娃兒，這是你的錢。”他把憨娃兒的錢數了出來。

“哥，下次......存錢。”娃兒欣喜的說道。

“攢多少了？”

隻見憨娃兒比了耶，也就是兩千塊了，上次手裡餘了九百，今天六百多，也就是最近賺了五六百塊啊。

秦大河也知道他經常跟著秦父去街上賣鯽魚和小雜魚，看樣子行情還不錯，就是辛苦了些。

這叼天氣能堅持晚上下網的，賺錢真的是應該的。

就跟徐村那個小項一樣，這麼冷的天還堅持偷網，真是斃了狗了。

現在就連狗子晚上都得栓家裡，狗也怕冷啊，他居然還能堅持偷網。

“昨晚沒下網嗎？”

憨娃兒搖了搖頭。“今......天，忙。”

“嗯，以學手藝為主，好好乾。”他拍了拍娃兒的肩膀，去了隔壁。

“阿爺，這是我媽讓我帶來的。”

此時，老木匠正在漱口，看到他點點頭讓他放邊上。

“豔豔呢？”

“上班去了，今天好像要做賬，這段時間好像特彆忙。”這時候，阿嬸也出來了，看到魚笑嗬嗬的拎了起來。

“哦。”

沒看到豔豔，他心裡有些失望，不過人家忙就沒辦法了。

到了年底，各家單位都要忙起來，明天看看活兒多不多，不多就送豔豔上班吧，天有點冷哦，婆娘一個人騎車他也心疼。

又把二虎和鐵蛋接著，一路往新壩紮花廠去了。

今天的活兒就多了，工人打好支撐，他們跟著就得把鐵皮打孔擰上，再焊接一層。

上午做了兩米的牆體，也就是一層鐵皮，這種鐵皮廠搭建起來就是快。

中午吃完飯，生產線開始進去，他要忙活生產線了，囑咐二虎兩人幫工人搭建腳手架。

廠房要六米高，接下來兩層就麻煩了。

然後吊頂的時候還得仰焊，到時候要特製一個帶墨鏡的焊工麵具，不然把眼睛都弄瞎了。

這種活兒計隻能大師傅來乾，二虎他們仰頭根本乾不來。

“二虎，腳手架搭好你倆先焊鐵皮，遇到難處就等我來處理。”

“知道。”

那邊鐵蛋都上手了，他膽子大，出錯比較多，但學的也快。

學手藝這東西就不能怕出錯，秦大河也從來沒有因為錯處罵他倆。

這邊的生產線焊接才叫麻煩，前後最少要焊接八九平方的鋁合金，要先打磨再焊接。

然後還要控製電流，鋁合金焊接不能直接刮擦起弧，要慢慢接近然後形成弧光。

他越是做這種高難度的技術就越仔細，要做的更好一些，花的時間自然就多了。

還有很多地方現在不能焊，要等周邊隔斷做好，再根據大小焊製，第一個生產線焊接完天都暗了下來。

“大河，下班了。”

秦大河揉了揉眼睛，隔著保護罩都覺得眼睛發酸，這錢不好掙啊，吊頂的時候仰焊就更受罪了。

“先等會，我去找廠長問問明天的工期。”

眼看著生產線工廠外圍的鐵皮都焊接的完了，明天還不知道什麼流程呢。

“接下來要拉木板，頂端要做一天骨架，起碼要後天中午才開始吊頂工作。”

“那我先把生產線隔離做好？”

“等等吧，頂端骨架不做好，你們生產線

“那今天怎麼把生產線拉進去了？”

“這不是根據生產線調整廠房布局嘛，你辛苦一些，等一天吧。”廠長苦笑著。

鐵皮廠又不會請專業的建設人員過來，都是一邊乾一邊調整的。

“那我生產線也停一下吧，等會我去把預留區域用石灰撒出來，你們根據這個區域避開。”

“你是包工，能跟上工程節奏就行，其他的就是你說了算。”

廠長看到他做事負責，對他的建議自然是放心上的。

跟著一起去了現場，秦大河對生產設備的圖紙已經了然於胸，用尺子比劃了一番。

“進料口我會多焊接半米，根據你們機器的功率應該能最大化應用，就是扛包的辛苦些了。”

“那沒事，工人多扛包就多拿錢。”廠長才不在乎這個呢，他在乎的是生產效率。

兩個生產線本身就是大功率的設備，再加大進料口，起碼頂倉頭廠子三條生產線了。

馬力全開的情況下，一天十幾萬斤棉花是可以消耗的。

他要做的就是占據市場份額，最好把倉頭的廠子乾黃了他心裡才舒坦。

“那行，就按這個來，明天活兒少，我們遲點兒過來。”明天過來也是焊生產線和圍牆最上麵一層焊接，頂多四五個小時。

他準備到十點左右再來，中午吃個飯再乾兩個小時。

包工就是這樣，今天加班到天黑，明天又閒死了。

“你們把事做好就行，什麼時候來都可以。”廠長擺擺手不在意這些細節。

所有工人都是村委會招收的，他隻是關心廠房建設才常駐這裡。

他要保證的是廠房能建設好，不出岔子就行。

回去的路上還是鐵蛋開著車子，秦大河坐在後麵揉著眼睛。

此時最好的方法就是用母乳清洗，可惜，目前在農村是彆想了，隻能等豔豔吧。

想到那一雙大道理，他覺得以後的母乳肯定夠用。

“明天十點來我家找我啊。”

“好。”

兩人覺得這種班上起來是真爽，把自己的活兒乾了就行，也沒人管什麼的。

自從秦大河回家，他們小夥伴的日子過的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回到家後，發現老男人正在收拾大地籠，不由得一陣疑惑。

“爸，你搞這個乾嘛？”

“抓點鯽魚賣啊？天天養著多費錢。”

“這最大的估摸著才二兩呢，你這就開始賣了？”他無語的看著自家老爸。

“那你彆管，肯定有人買的。”老男人嘚瑟了一句。

把大地籠收拾好，去了院子邊上開始放網。

老娘在邊上也沒說什麼話，自家男人有盤算，她心裡早就清楚。

“那您起勤快點啊，彆把魚苗給捂死了。”

“我知道，肯定不帶傷你的苗子。”

秦大河也沒管這個了，想賣就賣吧，趕緊讓老娘做飯吃，餓死了都。

......

另一邊，鐵蛋家裡，一家子人正圍繞著秦大河說事兒呢。

“要不我們給大河買個洗衣機？過年前送過去，不然阿生的人情是越欠越多了。”鐵蛋的父親苦著臉說道。

阿生就是鐵蛋的真名字，不過他從小就是癩子頭，隻有把頭發剃光了，那些頭皮上黃豆大小的黃癬痂才會消失，索性就一直剃光頭了，鐵蛋這個名號也跟了他一輩子。

“二虎家又是送黃酒，又是給他包工，人情已經還了一些了，咱家可一直沒動靜，時間久了孩子說話都沒底氣。”老娘也憂心忡忡的開了口。

他們夫妻倆同時看向鐵蛋的爺爺，他家還沒分家，是爺爺在當家呢。

“送，不過送之前先去他家旁敲側擊一下，彆買重了，秦大也是個能搞錢的主，家底厚著呢。”老爺子扣了扣桌子，又拿起一個盒子。

“這裡麵是一整個麝香，品相一般般，是阿生他大伯駐守青海的時候送回來東西，算個稀罕東西，一起送過去吧。”

鐵蛋的大伯是他二爹（二爺爺）家的，和他父親是堂兄弟，年輕的時候就在西邊當兵，一直當了九年兵才轉業回來，這會兒正在縣裡當武警乾部，一家人都接過去了，不過兩邊逢年過節來往也很多。

這個麝香現在也算值錢，但值不了太多，時間太久了，按照中醫的說法，藥效已經流失了太多了。

八十年代的時候家裡條件雖然差，但賣的價格太賤了，就一直沒舍得賣，現在拿來送禮也湊合。

家裡人都同意，眼看著自家娃娃都開始打電焊掙錢了，秦大河是真心帶著兄弟發財的，怎麼也得回禮才行。

現在的洗衣機倒是不貴，一千多塊就能買個好的，跟學技術沒法比。

“阿爹，這個禮物最好了，我聽大河講過，他釣魚也要用麝香呢。”鐵蛋喜滋滋的說道。

他們已經不止一次聽過秦大河說麝香的事了，加過麝香的餌料誘惑性很強的。

“那就最好，這禮還真送對了。”老爺子心裡極為高興。

家裡壯勞力多，能有個人出去學手藝肯定是好事，田地哪裡夠種哦。

全國的人口大省基本都是這種情況，誰家的地都不夠種了。

生產隊那邊經過幾輪分地之後，新生兒在新世紀後已經沒有土地可分。

等八九十年代這一波年輕人長大，富裕的壯勞力就會形成打工潮。

......

吃完飯，秦大河迅速的洗了個澡，現在天冷，洗澡是真受罪啊，一個大盆到雜物房洗，人還沒洗完水都有點冷了。

“媽，黑熊這是怎麼了？”他出來擦頭發的時候，看到黑狗在地上直哼哼，老娘在揉肚子。

“吃撐了，下次餌料彆放雪花粉了，小家夥都撐好幾次了。”

秦大河：“......”

他這是鰱鱅餌料，不是狗食，擦。

“你給他喂魚食不就行了？”他也懶得糾結喂鰱鱅餌料浪費的事了。

“黑熊就喜歡吃餌料啊，它今天又讓喪彪揍了，讓他多吃點長身子。”

秦大河看著老娘溫柔的動作，歎了口氣，這破狗是真得寵啊。

就這慫狗，你給他喂到五十斤還要挨喪彪的揍，人家喪彪兩個月大能抓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