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把大劉送走之後,秦大河二虎兩人也要去紮花廠了。

不過都喝了酒,就沒敢開車,這邊的路也爛,直接開船過去的。

外河的風稍微大了些,吹著極為舒服,午後的陽光照在身上熱乎乎的。

秦大河安穩的坐在船艙裡,中午他喝的也不多,三兩酒。

二虎精神就更好了,穩穩的坐在大船的駕駛位上麵。

“用大船收貨肯定快哦。”二虎羨慕的說道。“運費還便宜。”

一輛大三輪都能買他這大船好幾條了,但是運輸效率反而比不上大船。

“你也用唄,新壩那邊的路太爛了,用車運貨除非去鎮上繞一圈,不然走的太受罪。”

他們這邊沒有大路直接去新壩,都是從憨娃兒的村子這邊鑽下去,泥巴路可想而知。

“先看看吧,我家這大三輪好不容易買回來的,可不能用不上。”

到了新壩的棉花廠,已經聚集不少人了。

秦大河掃了一眼,還有不少熟人,二虎也認識,大家各自打著招呼。

這些人都是改裝過三輪車的,雖然消息有些閉塞,但新壩這邊準備收棉花的司機都知道二虎他們的生意。

主要是二虎他爸宣傳的好,給他們拉訂單呢。

加上他們倆總共十二名收棉花的,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收。

股份一兩個點的小股東和村部,以及李廠長這個手握大量股份的股東,他們都不參與收貨,說是為了公平。

現在時間都一點四十了,不過電話裡說的是下午兩點半,大家來的早了些。

廠裡的股東領導此時正在開會呢,李廠長說出自己的計劃的時候,大家頓時驚了。

主要是計劃有點危險,相比於老老實實的那種廠子,他的想法更多。

現在棉價穩定下來了,他準備上來就是兩條生產線火力全開,每天收五萬斤棉甚至更多。

“我已經打探好了,鳩茲和縣裡的紡織廠都是每個月十五號、三十號放款,除了壓十萬的保證金以外彆的沒有。”李廠長淡定的抽了一口香煙。

“我們明天開始全力收棉,下午開工,二十四小時不停歇。”

“到了十五號那天是十二天的回款期,也就是加上工人工錢和日常花銷,廠裡要壓進去220萬樣子,這筆錢不多,缺的那點兒很多人都能拿得出來。”

建廠的成本其實很低,地皮不要錢,全廠都是鐵皮和篷布,加上機器和其他的,總共就花了七十幾萬。

當初一百股大隊部占股20,剩下的股份總共籌了240萬,現在的缺口就是五十幾萬。

“你特意壓著他們不讓收貨,就是為了這樣全力紮花?”

遲點兒收棉,賬上要壓的錢也少一點,其他廠子開工早,但是賬期更遠,資金壓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收棉花可沒人跟你欠賬,都是真金白銀來賣貨的。

“是啊,不然兩個生產線每個月隻能同時開個十來天有什麼意思。”

彆看倉頭六個生產線,日常也就開兩條,六條全開賬上不壓個六七百萬是彆想了。

李廠長喝了一口茶水,“我兒子上哈工大了,今年開學到現在,學費都沒要,好像去的保密專業。”學費有地方補貼,甚至高考成績下來就有獎金了。

說到兒子上學的事,他臉上掛著驕傲的笑容,大一就聯係不上了,比徐村那個徐向前還牛逼。

“現在我身上也不用留錢,這五十多萬的缺口,咱們廠子直接拿印子錢乾都能賺很多。”

“這筆錢你們先湊,廠裡給一分息,不夠的我來補上,把轉運效率拉到最高。”

軋花的毛利率十個點都沒有,他在倉頭乾了三年,心裡早就有數了。

毛利率不高,那就增加轉運效率,每個月兩次的賬期直接把生產拉滿,轉運效率甚至能達到500萬現金以上。

毛利就能控製在四十萬樣子了,半年廠子回本都沒問題。

對著這種毛利率低下的紮花廠而言,半年回本非常牛逼了,很多廠子經營的再好也得經曆兩個冬天呢。

五十萬的印子錢,月息也就五千塊,輕鬆覆蓋。

“萬一資金斷了呢?”

“斷了就去信用社拿一筆,咱們廠子機器拿個四五十萬沒問題。”他大手一揮。

“咱們這剛開廠子就借錢啊?”村主任有點猶豫,不是怕虧錢,他在猶豫借多少錢到廠子裡。

在場的都是農民,沒見識。但是人家李廠長多牛逼,兒子都考進哈工大了,還能不信他?

“先說好,我家裡存款還有八萬多,我家老二手上也有十來萬,你們掏個三十五萬出來差不多就行了,剩下我來。”

他滿臉自信的說道;“一個月一兩千的利息呢。”

大家議論了好一會兒,這事兒其實早就在談論了,賬上一百六十幾萬收棉確實不夠。

“乾了,我家出五萬。”村主任咬牙說道。

“我家三萬。”村裡的會計,也就是二虎的姑父也開了口。

這年頭村乾部雖然沒有後世的誇張,但多多少少都有點錢。

其他人有的仔細想了想,也跟上了,在座的一小部分股東可能沒錢,但是村乾部和一些大股東手上都有不少存款的。

“低於一萬的彆報了啊,算利息都麻煩。”李廠長笑著說道,他有這個自信能把五十多萬籌集到。

二虎的老爸看著都認出去二十萬了,他也坐不住,趕緊出去找兒子商量。

兒子手上有七八萬現金和一個大金駝子,拿個幾十萬都輕鬆。

去了廠區,彆人都想圍上來問個情況呢。

“先彆急,還在商量啊。”轉頭看向秦大河二虎兩人,“大河,你倆都來商量個事兒。”

三人去了一個小屋子,二虎的老爸把事情說了一下。

“你家最好是彆出錢了。”秦大河無奈的說道,“買挖機都二十五萬多,股份也花了十多萬,再拿錢太惹眼了不是好事。”

兩人一驚,立馬就聽明白了秦大河的意思。

“我老糊塗了,沒想到這一茬。”二虎的老爸拍了拍腦門。

他家最近確實有點出風頭,再拿錢出來不合適,農村太有錢了可是很招恨的。

秦家父子倆本事大,人家嫉妒之餘心裡也服氣,二虎他們可沒這個能耐。

“你和李廠長說,要是不夠我認五萬塊。”就當是為了支持李廠長一把,留點交情放這裡。

雖然在倉頭紮花廠乾零工就幾天,後來打電焊也有了些交道,但是他對李廠長的感官很不錯的,。

至於利息,可有可無吧,能拿三個月就是一千五,頂豔豔兩個月工資了。

“行。”

等二虎的老爸走了,他臉上掛著笑意,這叼人真猛。

聽到完整的計劃,秦大河第一反應就是牛逼,有魄力。

後世他乾機加工的時候,毛利率有時候比紮花廠還低呢,最大的願望就是所有機床全力生產。

要真是這樣,做夢都能笑醒,毛利率再低,生產效率上來了照樣賺大把的錢。

現在紡織廠賬期明確、上下遊轉運穩定,不火力全開,留著生產線吃屁啊。

另一邊,會議室裡麵再次喧囂起來,大家都在考慮著拿多少錢。

一萬塊錢一個月就是一百塊,紮花廠賺錢是肯定的,不然他們投錢乾嘛。

咬牙拿出來個三萬塊,半年下來就是一千八,這種安穩的印子錢誰都想放。

李廠長老神在在的登記著大家的認領份額,已經三十來萬。

二虎的老爸也上前把秦大河說的話講了出來,他心裡就更高興了。

自己拿錢沒事,老二畢竟不是自家人,廠裡拿印子錢自己還得上門遊說。

“行了,現在是四十萬,沒有彆的我出去給司機開會了啊。”他大聲的說道。

“我家來一萬。”

“我家兩萬。”那些一兩個點的股東咬著牙認領了一些。

今天這些小股東也到場了不少人,按道理他們除了年底關賬,是沒資格開股東會議的。

李廠長為了自己的計劃,特意所有人都通知了一遍。

看著大家又擠出來十幾萬,心裡就更高興了,這樣凝聚力才強。

本身有股份,廠裡還有欠款,一個個做事肯定用心,生怕廠子不賺錢。

雖然說這次計劃順利的很,但是也充滿了不確定性,一旦被反對,對他本人的威望是個巨大的打擊。

到時候隻能老老實實的按著賬上的資金小心的控製著生產節奏,半年下來,能賺個一百萬都算他本事。

那還有什麼意思,他要的是把倉頭那邊的大廠給壓下去心裡才痛快,反正兒子去哈工大了,沒有後顧之憂。

最後,他個人出七萬,加上秦大河的五萬,湊到了六十萬的資金。

每個月六千塊利息,隻要資金轉運的夠快,這六千塊根本無傷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