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父子倆開車去了縣裡,找到鐵蛋上班的修車廠。
新車有了劃痕,老男人心裡總歸是有根刺,不收拾怎麼行。
“鐵蛋,給你送生意來了。”
“哈哈,昨天我爸就打電話,讓我也買車呢。”他笑嗬嗬的把父子倆迎了進去。“阿爺這車真牛逼。”
老板看到兩輛車就知道不簡單,客氣的很,親自倒了茶水上來。
“買就買唄,你又不是沒錢。”鐵蛋雖然心思也浮躁,但家裡是阿爹當家,還真把他摁住了。
兩次分金子,到現在都沒花錢,就在縣裡花一萬多買了套院子,手裡現金估計比他還多呢。
拿出香煙給大家散了一圈,包括其他修車工。
現在大早上的,都在忙著準備工作呢。
“我爸這車昨天剛提的,被劃個印子,先給他修補了吧。”叼著香煙,幾人走了出來。
“策,這麼新的車就這麼劃了?”老板可惜的說道。
“馬勒戈壁滴,昨天回家請人吃飯的時候,不曉得哪個豬策滴劃了一下。”說到這裡秦父就來氣,罵罵嘞嘞個不停。
秦大河無奈的打斷自家老爸的話語,“先把這個弄了吧,他還要去跑車。”
“行,這個好弄。”老板點了點頭。
黑普桑算是目前最多的車型,車漆都不用調試,直接噴,晾乾就行,邊上的大師傅直接準備開始乾了。
又把人帶到自己的陸巡邊上,看到坑坑窪窪的車子,眾人也是無語。
“這特麼是蘭德酷路澤?”
“艸,陸地巡洋艦啊。”
普通人可能不認識,但修車工肯定知道這種百萬級的豪車,紛紛瞪大眼睛。
“這家夥給弄成這個叼樣,車停下我還真沒注意。”一個師傅感歎了一句。
老板笑著說道,“整車修複可是大工程,還是銀漆。”
“全修複吧,加上換機油空濾、整車檢查,都給弄弄。”意思就是大保養加修車。
“行,我先看看車再報價吧。”
這種大型越野,保養修複可是麻煩的很,哪怕秦大河是員工朋友,這報價都低不了。
很多豪車的修複費用貴就是因為零整比高,風險太大,人家一個廠子才值多少錢,給你弄壞一個發動機,半個廠子都賠進去了。
這邊車子還沒檢查完呢,秦父的桑塔納都弄好了。
“現在能開?”秦父有點不想墨跡了,上午開車賺錢的很。
“能,你這就一道印子。”師傅無所謂的說道。
說實話,要不是新車,直接用黑筆塗一下都行,根本看不出來,本身就是拿去跑客運的,不用那麼講究。
當然,要是大麵積噴漆的話,要晾乾才能出門,不然裂縫什麼的,他要被罵死。
“兒子,我去忙,你自己搭車回去啊。”秦父聞言立馬就待不住了,現在是早上九點,去人民廣場還能拉一波客人呢,可沒工夫耽誤。
“行。”
老板還在計算破損麵呢,修車都是按麵算錢。
上次被李葦葦撞過的創傷還在,加上平時的一些劃痕什麼的,還有一些細微剮蹭。
“你這是真當坦克開啊。”老板檢查完畢,也是哭笑不得。
百萬的豪車造成這樣,心真大。
“隨便開幾年,等賺了錢再換個唄。”秦大河無所謂的說道。
點上香煙深吸一口,裝逼感十足。
關鍵是彆人還就吃這套,能開得起這車子的都不簡單。
換個機油加空調濾芯都一千出頭了。
“咋不走保險,隨便找個牆蹭一下就行。”
“可彆吧。”他擺了擺手,“上保險的費勁,再來撞一次,明天保費能給我漲到一萬多。”
他買的還是三者險,車身沒有全損,除非遇到李葦葦那樣的倒黴蛋,讓彆人修車。
現在的保險公司牛逼的很,甚至給你拒保你都沒辦法。
“你和鐵蛋認識我也不瞎開價了,保養加修我收你五千,要是其他零部件更換我再和你說,哈照?”
“照(行),車子內飾什麼的洗吧?”
“肯定給你搞乾淨的。”老板認真的說道。
“這車還得去豐田售後店拿件兒,得調漆,要後天才能弄好,你看?”
百萬的豪車他也弄過,能開這麼大廠子,沒點手把子怎麼行。
“那我後天來拿。”現在用車不多,餌料都是老爸去送了。
談妥車子的事兒都十點多了,秦大河也沒急著走,等會去吃燒烤,順便拿點燒烤料回來。
馬上五月份要去湖北遊釣,他準備帶點兒戶外炊具出門的,烤魚什麼的都能用得上。
坐在休息區喝喝茶,看著老板他們忙活,甚至還給鐵蛋幫忙指點了一下薄鋁焊接。
有些車子做工用料差的一批,鈑金件都掛不上去,隻能用馬桶塞吸回來,又或者用開水燙。
但這些車皮損壞的話,修複難度也是極高的。
這不,遇到了難題,一輛日係的車門都乾裂開。
正好師傅在邊上,立馬就叫上了。
“打磨預熱要到位,真不行直接割個鋁皮覆蓋上去。”他皺著眉頭,這什麼破車啊,特麼用薄鋁皮做門?
“邊緣也是薄鋁的,除非車門外殼全換。”鐵蛋歎了口氣。
老板也極為頭疼,這種一般都是進口車,太特麼操蛋了。
費工費料還不好收錢,他們不是汽車專賣店,收費一貴就沒人來。
“算了,我來畫圖吧,給人換個鋼皮的外殼。”作為老板,肯定不是鐵蛋這種生手能比的。
有時候再難的車也得給客人修,不然多來個幾次不能修,招牌就砸了。
“不用。”秦大河擺擺手,“鐵蛋,你用氣保焊,直流電反接,電流控小一點,手要穩。”
“弄不好我來,我記得教過你鋁焊的。”
“這個太薄了。”鐵蛋訕訕的說道,“我試試。”
他確實跟著學了幾次鋁焊,但自己動手的機會少,也就是到修車廠才焊的多一點。
這次情況特殊,太薄,稍不注意就焊廢了,他也傾向於直接換殼。
一塊鋼皮才幾個錢,耽誤的人工費都不止這個價了。
可秦大河開口,他隻能照辦。
老板焊接算是懂一些,但不多,主要技術在發動機和畫圖上麵,算是頂級大師傅。
他也聽鐵蛋講過自己的師傅,這次看到真人指導,立馬讓其他幾個師傅多學學。
現在修車就是真正意義上的修車,能修的就不帶換,要學的東西也多。
焊接、電氣、機械構造等等,大師傅除了專精一樣手藝以外,其他方麵也得懂一點才行。
按照二十年後去修車鋪子的標準,破裂的車門都得重新換一個,但現在老板還在想辦法給客人省點錢。
不過最終還是修複好了,打磨一番,等上漆之後又是嶄新的車門。
鐵蛋摸了摸腦門子的汗,真特麼不容易,剛剛差點就焊透了。
“以後遇到這種難搞的東西,要迎難而上,不然你這技術咋提升。”接過遞來的香煙,秦大河笑著說道。
學東西就不能怕,越怕越學不好。
“就該這樣,我那會從學徒開始,什麼東西難就乾哪個,發動機的所有零部件都生背下來。”老板想到自己的學徒生涯,也是一臉唏噓。
“那時候彆的學徒就怕和師傅搞發動機,多個少個小零件就挨打,就我膽子大,天天跟在師傅後麵。”
老款學徒可是極為淒慘的,自己帶米麵糧油學技術,沒工資不說,還得幫師傅洗衣服買香煙。
挨打更是家常便飯,現在的學徒起碼有著生活費,也不會隨便被揍。
“厲害的,現在學徒日子好過哦。”秦大河跟著稱讚了一句。
其實他知道個屁,他學手藝的時候自己是庫管,那些師傅損耗大了還得找他說好話,多拿耗材呢。
“兄弟你這歲數也不大啊,上哪學的電焊?”老板好奇的問道。
鐵蛋在這算半個師傅,就因為電焊打的還可以,他給開了800一個月,看這架勢,秦大河手藝應該相當牛逼。
“嗨,我讀的大專,也在廠裡實習過。”他糊弄了一句,工商管理專業都沒好意思提。
老板卻是信了,他那個年代,大專生出來的比大學生都牛逼呢。
“厲害!”
“大河肯定厲害,人家上海的老板都要出五千一個月挖他呢。”鐵蛋一邊乾活一邊搭了一句嘴,說牛逼點自己臉上也有光。
其他師傅聞言頓時刮目相看,這裡的大師傅工資加提成,一個月頂多三千出頭,算很高的了
居然有人開五千的工資,不過想到人家是開陸巡的大老板,又覺得很合理。
秦大河聽著彆人的吹捧心裡暗爽,這手藝沒白教。
不過看著自己吹牛逼有耽誤乾活的趨勢,他便告辭了。
沒有車,他就靠腿走,縣城中心就是一個十字路口,不怕迷路。
看著熟悉又陌生的縣城,還挺有意思。
從城北沿著主乾道往前麵走,上鏽的卷簾門、勤勞的環衛工人,服裝店老板使勁兒吆喝。
環衛工人的自行三輪車上麵還掛著收音機,唱著咿咿呀呀的廬劇。
最高隻有兩層的商鋪,玻璃永遠是綠色的。
就連瀝青路也是高低不平,走路還得看著點腳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