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紅英對小丁的印象特彆好。
她覺得這小夥子以後會成為自己的得力助手。
在這曹府裡,她還想乾好多的事情。
梁紅英有一種想報效曹府的決心。
畢竟她覺得老爺人單影孤,連個子嗣都沒有,這曹府的未來的確令人堪憂。
梁紅英囑咐完小丁保管好這些槍之後,就看到三太太的丫鬟胡燕正急匆匆地出府。
梁紅英心裡犯起了嘀咕,懷疑這三太太是不是又在醞釀什麼幺蛾子。
於是她緊追了幾步,趕上胡燕,問她要去哪裡。
胡燕一見是梁紅英,便對她說:“三太太最近身體不好,老是咳嗽。尤其是您在她那裡大鬨一番之後,她整個人都萎靡不振了。一早晨起來就說身體不舒服,讓我到藥鋪裡給他抓點兒藥調理調理。”
梁紅英聽到這個信息之後,心裡頭第一個感覺就是歡喜。
心想她越難受,自己就越稱心。
這麼惡毒的女人,是應該有點兒報應。
可這胡燕又接著提供信息:“也不知為什麼,這三太太整天嘴裡嘟嘟囔囔,主要是抱怨。她說‘這死丫頭懷疑我害了五太太,竟然給我扣這屎盆子。我不打死她,我就不姓周’。她反反複複念叨這句話。您這一頓鬨,可對她影響不小。”
梁紅英聽了之後,忽然有一種感覺,自己會不會一時莽撞冤枉了這太太?
於是她就問胡燕:“你覺得這三太太是不是,坑害五太太的人呢?”
胡燕咬了咬嘴唇說道:“您問這話我怎麼回答您呢?我當時還沒來。就現在看,這三太太心狠手辣倒是真的,但是不是坑害五太太的人,我可不敢向您保證。”
說完之後,這胡燕就趕急匆匆地去藥店裡買藥。
梁紅英心想,這三太太打她打得那麼狠,她現在反而都向著她了。
所以梁紅英覺得自己也要審慎一些,彆一時莽撞,真的冤枉了人。
與此同時,她又想到那個給她提供確切信息的鳳丫頭。
這鳳丫頭來的蹊蹺,走的也蹊蹺,明明下巴上那痦子就是假的,這一點自己還沒查清楚。
所以她就帶著疑惑,再次去找馮姨。
這次見馮姨倒是挺順利,馮姨正在她的屋子裡洗衣服。
一見梁紅英來了,都是老熟人了,便開門見山就問她有什麼事。
梁紅英趕緊蹲下來,也幫著馮姨洗衣服,一邊洗一邊說:“馮姨,上次您讓我見的那鳳丫頭,我去了客棧。”
馮姨說:“是啊,你見到她了嗎?”
梁紅英說:“您確定那就是鳳丫頭嗎?”
馮姨笑著說:“你這說的什麼話呀?我和她相識了好幾年,難道還能不認識她嗎?是她認得我,主動跟我打招呼,我回頭一看是她,問了她的情況,她告訴我她就在悅來飯店,我才指引你去找她。你見到她,她怎麼跟你說的?”
梁紅英說:“的確,她很爽快地告訴我,那天就是三太太讓她去買的。隻是我還有一句話沒問清楚,當我返回去的時候,看到了讓我怎麼也想不開的一幕。”
馮姨詫異的問:“什麼事情想不開?”
梁紅英說:“她下巴上那顆痦子居然是假的,我看到她的時候,那痦子不見了。”
馮姨聽到這裡,“啪”的一下,手裡抓的衣服就掉到盆裡。
她呆了半晌才說道:“不對呀,她的音容笑貌、說話神態,這還能有假?”
梁紅英問馮姨:“您確定這個鳳丫頭,以前也長著痦子嗎?”
馮姨說:“這大家都知道,她明顯的特征就是下巴上有一顆痦子。這個不光我知道,全府上下的人都知道,沒什麼疑問。隻是如你所說,痦子消失了,這一點就匪夷所思了,是不是你看錯了?”
梁紅英回憶了一下說:“她回頭的時候,下巴上沒了那個痦子特彆明顯。我這次來就是想證實一下,看起來這個人的確有點問題。”
馮姨一聽梁紅英說得如此篤定,心裡“咯噔”一下,再也坐不住了。
她“噌”地站起身,臉上滿是急切與疑惑,說道:“不行,我得親自去悅來飯店瞧一瞧,到底是不是那個鳳丫頭。那天我們在大街上也就匆匆說了幾句話,就分開了,難不成是我看走眼了?”
見馮姨起身要走,梁紅英也急忙跟上,說道:“馮姨,我陪您一起去。”
兩人腳步匆匆,向著悅來飯店趕去。
悅來飯店是臥龍鎮最大的客棧,距離他們並不遠,沒一會兒,兩人就抵達了目的地。
一到客棧,他們徑直上了二樓。
推開門,屋內空蕩蕩的,早已人去樓空。
兩人見狀,趕忙下樓詢問店掌櫃。
掌櫃的一邊擦拭著手中的抹布,一邊回答:“那客人已經離開了。”
這下可好,線索就這麼斷了,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鳳丫頭,徹底沒了頭緒,根本查不出來。
馮姨輕輕拍著梁紅英的手,語重心長地勸道:“紅英啊,要是確定不了是她,你可先彆下定論,她的話也不能全信。這裡麵的事兒太蹊蹺,我也摸不著頭腦。那天確實是她主動跟我打招呼,不然我都認不出她來。這麼久沒見麵,人的變化說不定挺大。”
頓了頓,馮姨又接著說:“還有一點,我得提醒你。你知道嗎?人身上的痦子是能摘除的。民間有不少偏方,那些擺攤串巷的,就有人乾這行。不管是痦子還是胎記,他們都有辦法給去掉。會不會是這鳳丫頭做了這方麵的手術?”
梁紅英皺著眉頭,疑惑地回應:“要是她做了手術去掉痦子,那乾嘛還要弄個假痦子呢?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可是有痦子的。”
馮姨聽了,緩緩點了點頭,說:“你說得也在理,總之這事兒透著古怪,咱們先彆急著下結論,再看看後續情況吧。”
經這麼一折騰,梁紅英又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
之後再見到三太太,她心裡的恨意竟淡了許多。
可三太太每次瞧見梁紅英,依舊是咬牙切齒,仿佛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梁紅英心裡明白,自己這是實打實得罪了人,心裡也怪不是滋味。
好在,最近老爺的大壽快到了,府裡上上下下一片忙碌。
到處都在準備各種東西,需要打掃的地方多得數不過來。除了負責那幾個廁所的清掃,府裡其他地方的打掃,梁紅英也都積極參與。
如今,掌管曹府的管家換成了大太太本人。沒了金大山在一旁盯著她乾活,梁紅英輕鬆了不少,一兩天打掃一次廁所,也沒人來找她提意見。
這天,梁紅英正在清洗一個馬桶。
曹老爺正巧從這兒路過,身邊還跟著一兩個小丫頭。
曹老爺見她乾著這麼臟累的活兒,心中有些不忍,便走上前說道:“紅英,你怎麼還在乾這個活兒呢?我找個人安排你去乾彆的吧。上次你給府裡立了大功,還讓你乾這個可不合適。”
梁紅英抬起頭,看著眼前慈祥的曹老爺,心中湧起一股暖意,滿是感動。
曹老爺向來公正,有功必賞,有錯也會以適當的方式懲罰,所以梁紅英對他十分敬佩。
尤其是之前聽說,連張紫陽那樣進步的人士都誇讚曹老爺,梁紅英就更覺得老爺了不起了。
曹老爺轉頭對旁邊的丫頭吩咐道:“你去跟大太太說,以後彆讓梁紅英乾打掃廁所這類活兒了,安排她乾些輕巧的,端端茶、倒倒水就行。”
小丫頭應了一聲,轉身要去。
梁紅英卻急忙喊道:“行行行,彆去了,老爺您不用擔心。我乾這活早就習慣了,在家的時候我也常清掃這些,對我來說不是重活,不累,就是臟了點。乾活兒的人,哪能怕臟呢。”
曹老爺聽了,滿是歉意地說:“可你上次立了大功,我還沒好好獎賞你,我心裡一直惦記著該怎麼安排你呢。”
梁紅英笑著回答:“老爺,我犯了錯您沒責怪我,這就是對我的獎賞了,我知足了。再說,我就是想幫您做點事兒,哪還想著要什麼獎賞,我就一心想報效老爺您。”
曹老爺聽了,眼中滿是驚異,他突然覺得這個小姑娘不僅貼心,還長得十分漂亮,自己要是有這麼一個女兒那該多好。
隨後,他突然說道:“紅英,你真是個好女孩,隻可惜我沒這個命。”
梁紅英一愣,抬起頭,詫異地看著曹老爺,心想,曹老爺正是享受天倫之樂的年齡,可惜至今膝下無子女,自己是他的親生女兒,現在又不便於相認,他真想撲上去叫聲父親,但還是覺得時機不成。
曹老爺看著她,目光溫和,緩緩說道:“你一定要堅持乾這點活,那你就乾吧不過你是有功之人,應該得到好的安排,隨時你有什麼要求就來找我,我一定會滿足你。”
說完,曹老爺一步一歎息地離開了。
梁紅英站在原地,也感到無限的惆悵,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有機會和父親相認,她也歎了口氣,又踏踏實實地乾起自己的活兒。
曹老爺這次與梁紅英相遇後,心裡莫名生出一種親切感。
梁紅英的一顰一笑他總感覺像一個人,像誰他也說不上來,反正就像一個和自己非常親近的人一樣。
曹正平一想到自己至今膝下無子,偌大的家業未來無人繼承,便隱隱有些發愁。
納個妾,為曹家延續香火,這想法在他心裡盤桓多年,成了一塊放不下的心病 。
然而,以往每次和幾位太太商量此事,都會因為她們態度不一,被各種理由擋了回來。
今天,曹正平突然又燃起了希望,想再試一試。
他叫來小丫頭,吩咐道:“去把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和四太太都叫到我書房來。”
小丫頭領命,一路小跑著去傳話。
沒一會兒,幾位太太就都到齊了。
她們見老爺特意把大家召集過來,心裡明白肯定有事兒。
再看曹老爺臉上帶著幾分輕鬆,還以為是有什麼喜事。
曹老爺清了清嗓子,神色略帶靦腆地開口:“幾位太太,我有件事想和你們商量商量。”
大太太性子直,率先說道:“老爺有什麼事就直說,跟我們還客氣啥。府裡的事兒向來都是您做主,還和我們商量,您太見外了。”
曹正平猶豫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還是想舊事重提,我打算納個妾。你們也清楚,咱們曹府這麼大的家業,可到現在我連個繼承人都沒有。我想著趁自己還有精力,再納一房小妾,看看能不能有個孩子,延續曹家香火。”
他的話音剛落,大太太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語氣也有些不悅:“咱們已經有紅兒那丫頭了,將來把產業傳給她不就行了。老爺您都這把年紀了,再添個小太太,傳出去不讓人笑話嗎?再說了,我們幾個生不了,再納一個,誰能保證就能生?依我看,您還是養養精神,彆折騰自己了。”
曹老爺聽了,心裡“咯噔”一下,每次提納妾,大太太總是反對得最激烈。
這時,三太太也附和道:“大姐說得對,老爺,我看您就彆納妾了。我們四個還不夠您照顧的嗎?我們都這麼努力了,也沒能給您生出孩子,難道是我們都有問題?這道理您應該懂,彆說再納一個妾,就是納一百個,說不定也生不了。”
三太太的話還沒說完,曹正平就氣得猛地一拍桌子,大聲怒斥:“你胡說八道什麼!你是說我沒這個能力?你們沒懷孕也就罷了,當初五太太可是實實在在懷了我的子嗣,可惜她年紀輕輕就沒了,到現在想起來我都滿心愧疚。你們一個個誰都不爭氣,肚子沒一點動靜。我哪點虧待你們了?捫心自問,我冷落過誰?你們哪個人我沒悉心照顧?現在倒好,我一提納妾,你們就反對。等再過幾年我年紀大了,想要孩子也沒機會了!”
曹正平這一番激動的話,讓幾位太太都沉默了。
許久,四太太打破寂靜:“行了,既然老爺心意已決,我看試試也無妨。就是不知道老爺看上了哪家的小姐或是丫頭?”
四太太這話一出口,立刻引來了大太太和三太太不滿的目光,兩人斜著眼看向她。
而二太太則一直坐在那裡,慢悠悠地搖著扇子,一語不發,仿佛在看一場熱鬨的戲。
曹正平心裡寬慰了些,朝四太太點了點頭說:“老四,還是你體諒我,知道我的難處。我不想去高門大戶找什麼大小姐、二小姐,隻要能生養,能延續曹家血脈就行。從哪裡找都可以,不分地位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