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紫陽的故事還沒講完,精彩的還在後頭。他接著說道:“我們這位李漢生先輩,平日裡嗜酒如命。整日醉生夢死間,卻也練就了一項超人本領。不管何種酒,隻要拿到他身邊,他隻需提鼻一聞,再淺嘗一口,便能知曉這酒的出處。無論是中國的佳釀,還是外國的美酒,都難不倒他。”
有一回,朝廷來了個外國洋人品酒師。此人帶著自家的酒,在皇上麵前大肆炫耀:“你們中國的酒,沒什麼拿得出手的,和我們的酒相比,差太遠了!”說罷,還當場在朝臣們麵前顯擺起來。
皇上對自家酒的水準心裡沒底,便問在場大臣,有沒有像樣的酒拿出來,讓這洋人也嘗一嘗。大臣們麵麵相覷,誰也拿不出主意。關鍵時刻,有人想起了李漢生,於是趕緊派人去請他。
李漢生來了,見到這個國外品酒師後,打心底裡沒把他放在眼裡,心想:你一個外國人,能懂什麼酒?
可接下來發生的事,卻讓他大為震驚。外國人拿出本國的酒,讓李漢生聞聞嘗嘗。李漢生一嗅,那酒香氣濃鬱,前所未聞。喝了一小口,更是覺得整個人飄飄欲仙。
他不禁問那外國品酒師:”這是什麼酒?”外國人滿臉自豪地說:“這是我們國家釀造的極品酒。”李漢生手頭也有幾種自認為不錯的酒,可這麼一品嘗,頓時覺得拿不出手了。
那品酒師還挑釁道:“你們不了解我們國家的酒,可我對你們中國的酒卻了如指掌。中國的酒有幾十種,每一種我都品嘗過,論成色,都和我們的酒差得遠。不管你們拿出哪種酒,我都能說出它的出處和釀造工藝。”
李漢生一聽,心裡不服氣了。心想:辨彆酒的出處和工藝,我本就擅長,整天喝酒的我,就連外國酒也能品出個一二。你一個外國人,竟說對中國酒都了解,簡直是吹牛。確實,你們的酒好喝,這點毋庸置疑,但要說對中國酒了如指掌,我可不信。
隨後,李漢生就讓手下弄來了幾十種中國酒,讓這品酒師一一品嘗,還要他報出每一種酒的出處和釀造工藝。結果,品酒師當著滿朝臣子和皇上的麵,把這些酒的出處和工藝,分彆寫在了每個酒瓶上。李漢生仔細檢測之後,發現竟毫無差錯,驚得冷汗直冒。
品酒師哈哈大笑道:“這下你們知道了吧,我們國家的酒,可不像你們想象的那麼簡單。我們的酒綜合了所有酒的特點釀造而成,所以你們所有的酒加在一起,都抵不上我們一種酒名貴。”
皇上一聽,泱泱大國,竟拿不出一種酒能與之抗衡,頓覺顏麵掃地,臉上無光,甩袖子就離開了。
李漢生作為掌管貢酒的宦官,覺得自己有辱使命。他心裡清楚,這個外國品酒師就是故意來羞辱大清朝的,這讓他實在難以接受。
從那以後,李漢生就開始研究,為什麼人家的酒味道如此獨特,中國的酒和他們的酒到底差在哪裡?他每日思索此事,潛心研究酒的各種味道。可不管怎麼研究,都覺得自家的酒和對方的存在一定差異。
為了搞清楚對方酒的味道奧妙,這位老祖宗竟做出了一個驚人之舉——刺瞎了自己的眼睛。他想把所有的觸感都集中在味覺和嗅覺上,以便更透徹地分析每一種酒的奧妙與缺陷。
他大量品嘗研究了這個國家帶來的酒,細細品味它們的特點。同時,結合自己對中國酒的了解,將所有酒的優點彙聚在一起,深入分析酒的釀造過程和各種工藝。
曆經多年心血,終於有一天,他在自己的小作坊裡,釀造出了一種獨屬於他的酒。這種酒融合了他的人生體驗,甚至把他對雪品的思念之情,也融入其中。
酒一出爐,異香撲鼻,在場的人都驚呆了。每個人品嘗之後,都激動得流下眼淚。他們說,品嘗這酒時,感受到了和愛人相擁相泣的情懷,仿佛把自己的心和肺都掏出來了一般。
那個品酒師第二次來到中國時,李漢生派人把這種新酒拿去讓他品嘗。品酒師聞到香氣後,酒還沒送到唇邊,就哭了。他跪在地上,虔誠地膜拜這種酒,說道:“我一輩子追求的境界,居然沒有做到。這就是我們品酒師和釀造師追求的最高境界啊!”
李漢生聽到這話,心裡總算得到了滿足。他覺得自己雖身為殘疾人、被閹割之人,卻實現了人生價值。後來,他把自己釀造酒和品酒的體驗寫成了一本書,名叫《酒經》。更重要的是,他把這種酒的獨特秘方也記錄並保存了下來。
提到酒的秘方,梁紅英眼前一亮,她似乎悟到了什麼。這酒的秘方,會不會跟曹家的酒有關係呢?這些年,多少人都在圍著曹家酒的秘方下功夫。難不成,曹家酒和這個李漢生真有淵源?
帶著這個疑問,她向張紫陽問道:“紫陽大哥,你所說的這位李老先生留下的秘方,真的流傳到了曹家嗎?”
張紫陽微笑著說:“你猜得或許是,也或許不是。我也是聽我們那位盲人村長說的。這位李漢生老前輩,去世前寫了一封長信,托人轉交給本村的後輩,講述了自己對酒的研究成果,還告知他們酒的秘方傳給了,當時供應皇家酒的兩個釀酒世家。可他沒明確說秘方到底傳給了誰。人們推測,當時給皇宮貢酒的,一個是省城的梁家,一個是臥龍鎮的曹家,這兩家最有名,酒也最有特色。尤其是曹家,後來獨樹一幟,把其他酒都遠遠甩在了身後,就更讓人聯想到,是不是李老先生的秘方被曹家得到了。但李老先生在信裡提到最多的是梁家,對梁家情感深厚,按道理說,傳給梁家的可能性最大。可梁家的酒卻越做越差,沒了特色,原本和曹家酒在同一水平,到後來卻遠遠比不上曹家酒了。”
“我也是聽村長說,好在那本《酒經》一直留在李漢生身邊,隨他的遺體一起帶回了李家村。之後是怎麼處置的,這都是秘密,我不常住在村子裡,知道得也不多。至於你問的李村長為什麼這麼憎恨曹家,其中緣由我也不是特彆清楚。但有一點我很明白,曹老爺這個人很正直,人品絕對經得起考驗。我和他相處這段時間,知道他做事光明正大。他和李漢生老先生不是一個時代的人,酒的釀造工藝是本族先輩傳給他的,就連他自己,對過往的這些事情也未必了解。”
梁紅英聽後,覺得張紫陽分析得很對。父親不可能做出傷天害理的事,也不可能侵占李家的秘方。曹家酒能有如今的成就,自然有它獨到之處。那個盲人村長,可能是誤會曹家了。
梁紅英打心眼裡有一種衝動,她想著以後有機會,一定要給這個盲人村長解釋清楚:“你不要以為你們李家出了這麼一個有名的人物,就覺得是我們曹家占了你們的便宜、沾了你們的光。我們曹家釀酒這麼多年,難道就不會積累一點經驗嗎?”
同時,她也對提到的梁家起了疑惑。省城有幾個梁家呢?母親的娘家也是釀造酒的傳統世家,莫非指的就是他們?一時半會兒,梁紅英還想不明白。估計問張紫陽,他也不清楚。能從張紫陽這兒得知這些信息,對梁紅英來說,已經很滿足了。
夜色漸深,四周靜謐。張紫陽看向梁紅英,認真說道:“紅英,我的使命也算完成了。曹家的酒奪得了桂冠,不久前我已經放飛信鴿,把完成任務的消息傳回營地。如今你們沒什麼風險了,我也該回去了。日本侵略軍正在北方大肆騷擾,部隊上正缺人手。報效祖國是我的理想,保衛人民是我的信念,我得趕緊回去儘一份力。”
梁紅英聽聞張紫陽要走,心裡滿是不舍。這些日子,張紫陽全力幫助曹家、幫助自己,她滿心感激。此刻,她眼眶微微泛紅,眼中滿是眷戀,卻又實在想不出什麼理由挽留。畢竟張紫陽有正事在身,兒女私情哪能絆住他呢。
張紫陽看出了梁紅英的不舍,輕聲笑了笑,溫和地說:“紅英,早點休息吧。要是當著曹小姐的麵,我還真不敢這麼叫你。你的身份可太複雜了,一會兒是梁紅英,一會兒扮成石達開,現在又成了英子,成了石達開的妹妹。以後可得多注意身份轉換。總有一天你要回去麵對曹大小姐,到時候曹家的人要是認出你是梁紅英,你要怎麼向曹小姐解釋呢?你們倆能不能融洽相處,還是個未知數。這一路上,我都能看出曹小姐看你的目光裡帶著點戒心。她對你,既有感激,又有妒忌。紅英,我勸你,必要的時候該離開就離開,曹家這潭渾水,不好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