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機不可失(1 / 1)

梁紅英坐下時,第一個將目光掃向她的便是曹月紅。此刻曹月紅心中已無恨意,隻剩滿心緊張——矛頭指向她,這事她根本說不清楚。大帥威勢極盛,在大廳中質問她時,她隻覺如泰山壓頂,完全應付不來,隻想向人求助。

身旁的霍雲龍本是花花公子,平常誰都不放在眼裡,可在馮大帥麵前卻自慚形穢,隻敢低眉順眼。曹月紅看向他時,他也隻能回以無助的眼神,兩人一同將目光投向曹月紅的舅舅柳承乾。

柳承乾還算沉穩,雖不知外甥女究竟惹了什麼禍,仍想幫她穩住局麵。曹月紅望向梁紅英時,臉上滿是求助之色,希望這小丫頭能不計前嫌拉她一把。梁紅英卻未立刻開口,她想先看看局勢走向,何況柳承乾還在前麵,不妨先聽他怎麼說。

果然,柳承乾坐不住了,起身賠著笑對馮大帥道:“大帥,我外甥女可不是隨便殺人的主,肯定事出有因,您先調查清楚,外邊的人說話未必可靠。”馮大帥本就沒打算治罪,背著手沉聲道:“我這不正問著嗎?老柳你慌什麼?就算真殺了人,也得有個理由。如今人家告上門來,我總得管一管。常說‘民不告官不究’,她若不來告狀,我樂得清靜。既然來了,若說不出個道理,今天就彆想走了。”

這話如重錘砸在曹月紅心上,她臉色瞬間慘白,原本活潑的模樣蕩然無存,眼底泛起淚光,險些哭出來。她撲通坐回椅子上,失神落魄的樣子讓人心生憐憫。梁紅英見狀暗歎: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若先問清楚再動手,何至於此?但那丫頭也確實可惡,將人捆綁在箱子裡一天一夜,任誰都會火冒三丈,偏巧曹月紅手裡有槍,才惹出這禍事來。

隻是那“二丫頭”竟能鬨到大帥府,手段也不簡單。梁紅英想不明白她如何搭上大帥府的線,隻知道士兵來上報,必是她告了狀,可這來的也太快了,不到地方告狀,偏偏到大帥府,難道這是偶然嗎?梁紅英心存疑竇。

若曹月紅說不出個所以然,便是默認有罪。柳承乾雖能撐腰,事情卻終究要她自已交代清楚。

可曹月紅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話,更道不明心中委屈。馮大帥見她無話,當即下令:“來人,先將這姑娘控製起來,待我慢慢查清楚。”這話如晴天霹靂,曹月紅哪受得了,眼淚唰地落下。梁紅英清楚,若她再入獄,曹家父女便全進了大牢——雖說曹月紅平日處處與她作對,但為了父親和曹家大局,她不得不出手。

她從容起身道:“大帥,此事我略知一二。曹小姐不善言辭,事情是這樣的:告狀的‘二丫頭’是個舞獅女,被殺害的是她姐姐,曾是曹大小姐的丫鬟。事發純屬偶然,那丫鬟先是綁架了曹大小姐和曹小姐的隨從,關在箱子裡用布塞住嘴,整整一天一夜,險些鬨出人命。後來有人暗中解救,開箱時那丫鬟突然衝出,曹大小姐不知她意圖,以為要再次加害,情急之下掏槍自衛,不慎擊中對方要害。她實是出於自衛,並非故意殺人,還請大帥明察,莫聽一麵之詞。”

一番話說完,大帥先是皺眉,隨後神情舒展。一旁的馮少帥一拍桌子道:“父親,既是這樣,曹小姐頂多算誤傷!那丫鬟把人綁在箱子裡險些悶死,本就死有餘辜!她衝出來時,誰知道是不是又要下毒手?正當防衛殺人,情有可原,算不得罪過!”

馮大帥哈哈大笑:“原來如此!既是無心之失,我也懶得深究。”他轉頭對報信士兵道:“你回去告訴那告狀的,她綁架在先,曹小姐自衛在後,若不服判決,儘可去彆處告!我這大帥府可不管地方這些閒事。”

一場風波就此平息,大廳裡的氣氛瞬間緩和。曹月紅滿含熱淚望向梁紅英,咬著嘴唇欲言又止,滿心感激卻不知從何說起。梁紅英卻無心回應,她更關心父親的處境——曹月紅坐在座位上低頭不語,雖未被牽連入獄,這一場風波卻也狠狠挫了這位“大小姐”的自信。

這時候,大帥一擺手說道:“好了,既然這個姑娘沒什麼問題,那你們就都走吧。一大早就來打擾我,真讓我心裡不痛快!”隨後他一起身,轉身往裡走就要送客。

馮少帥趕緊站起來向大家解釋:“好了好了,既然這件事情已經說清楚了,你們也沒什麼可擔心的。曹老爺在我們這裡也沒受什麼罪,你們就都先回去吧。”

梁紅英心裡真是焦急難耐,想不到事情又出現這樣的變故,對她來說打擊太大了。她幾乎不能容忍父親在這裡再待一天,可看曹月紅的表情很木訥,她自已受了打擊之後,就顧不上父親了。但梁紅英不能不管,今天既然來了,就必須想辦法把父親救出去!

於是她站起來喊了一聲:“大帥,你留步!”馮大帥轉過來,正視著眼前這個小姑娘,有點不高興地說:“怎麼,你有話說嗎?你一個小丫頭,哪來的這麼多事兒?”說完之後,他扭頭就要走。

梁紅英趕緊給馮少帥使眼色,希望他能幫一下忙。馮少帥做了個壓手的動作,咬著後槽牙好像也很難辦,但還是張口說:“父親,我看就先留步吧,聽聽這姑娘說什麼?”

馮大帥實在不耐煩,轉過臉沒好氣地說:“快說快說!我不是光忙你們這點事兒!”

梁紅英心裡七上八下的——這次馮大帥好像不如上一次對她友好,雖然少帥對她還可以,但她心裡也有點發涼。話必須要說,於是她很誠懇地說:“既然你們還沒有調查清楚,那為什麼不讓我們曹老爺到外邊等待調查結果呢?非要讓他在裡邊關著才行嗎?”

梁紅英這次沒說任何理由,就是提出了這麼一個要求。馮少帥回頭看著她,露出很吃驚的樣子,心想:你這姑娘說話也太大膽了吧?跟我父親都敢這麼說話,我都不敢!

馮大帥自然也很詫異,他冷冷地笑了一聲,說:“好家夥!你忘了你是什麼身份了吧?你就是曹家的一個小丫頭,也敢向我提出這樣的要求?柳承乾也不敢這麼跟我提要求!把他放出去,行,誰負責呢?你負責嗎?你就算想負責,負得起嗎?你一個小丫頭,憑什麼負責?”

馮大帥話說得很重,柳承乾一聽,趕緊迎合著說:“大帥,她負不起責任,我能負起這個責任!我負責,總可以吧?把我妹夫交給我,什麼時候需要提審他,直接跟我說一句話,我保證沒有任何閃失!”

馮大帥回頭看著他,冷不丁一笑,說:“你?我知道你說到能做到,可是你能保證他不和那些遊擊隊員接觸嗎?他要是偷偷接觸,你能知道嗎?就算你能知道,你能告訴我嗎?我要的是斷絕他和遊擊隊員的來往!現在還不能證明他是清白的,就必須控製在我手裡頭!”

梁紅英心想:這次如果不把父親救出來,往後機會就太渺茫了!所以無論如何必須趁熱打鐵!她有個主意想嘗試一下,就大膽地說:“大帥,你可以派一支小隊駐紮到柳軍長家裡,讓曹老爺在他那裡住著。雖然柳軍長家不是曹府,也算給了他一定的自由。你如果不放心,派過去的人也可以監視他——反正你們同屬一支隊伍。”

梁紅英這麼一說,柳軍長還挺讚成,一拍桌子說:“對對對!這小丫頭提的條件挺好!怎麼樣,大帥?讓我妹夫去我那兒,你不放心,可以過去一支小隊專門看著他,吃的住的我都管。這樣咱們兩頭都高興,你看行不行?”

聽到這裡,馮大帥當時就皺起了眉頭——他在想這件事情可行性有多大?

就在這時,馮少帥開口了,目光盯著梁紅英說:“也行,我覺得這麼做也行。既然現在曹老爺也定不了罪,讓他回到柳軍長那兒也可以。咱們派幾個人過去看著他,也算監視著他,這麼做兩全其美。”

馮大帥倒吸了一口冷氣,回頭看了一眼孫參謀,意思是在爭取他的意見。孫參謀冷冷一笑,走到大廳中央,眯著眼說道:“你們都想得太簡單了,這麼重要的事情能當兒戲嗎?從參謀部這個角度來說,不同意。”

他剛說到這裡,梁紅英就走過去,小聲在他麵前說道:“孫參謀,有人讓我告訴你一句話——灶台上還有兩塊糯米餅,你吃不吃?”

這孫參謀聽到這句話,眯著的一雙眼睛刷的一下子就瞪圓了。他詫異望著梁紅英,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卻無法張開嘴,“你、你……”他“你”了兩聲。

梁紅英立刻接過話茬:“孫參謀,我覺得你應該同意少帥的建議。這是件好事——你們完全掌控著曹老爺的行蹤,他跑不了也飛不了,有人監視著怕什麼?曹老爺離開大帥府,還省得你們招待他,又費糧食又費酒,這不是挺好的嗎?所以我們都應該支持少帥的決定。”

孫參謀立刻皺起眉,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到他身上。他想了想,又看看梁紅英,然後咬著嘴唇說:“行,既然少帥做了決定,那就照他的意思去做吧。不過我建議,既然柳軍長這麼慷慨,那就派一個小隊過去,事情沒有解決之前,不能離開柳公館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