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於老佛爺，是活在自己世界裡的前朝舊人。
思想守舊。
不願意接受新鮮事物的一個老古董。
之所以黃城院子能留下，完全就是她憑借一己之力保下的一小塊地皮。
而裡麵的裝修裝飾，沒有經過一點改變。
百年前什麼樣。
如今還是什麼樣。
而其他的地方，早就天翻地覆，高樓大廈，地鐵跑車。
唯獨這裡。
永遠透著一股淒涼之色。
淒涼的是房子。
還是孤家寡人。
就不得而知了。
“藝佳下午還來看過我，還給我帶了補品，你們兩個雖然很忙，但也從來沒忘了我這個早該入土的老婆子，不錯啦，還奢求那麼多乾啥……”
於老佛爺重重歎氣。
輕聲說了這麼一句。
“乾媽，你不是要死了吧？”
我對著於老佛爺出口問道。
這話一出。
於老佛爺馬上對著我罵道：“你小子會不會說話！都如今地位了，說話還是沒個正形，我怎麼就要死了！”
我也是馬上哈哈笑了起來。
自然知道她不會真的生氣，才敢這麼說。
要是三年前，就是打死我，也不敢說這種大不敬的話。
其實越到人老越忌諱這個字。
但於老佛爺常說百無禁忌。
反而一直很長壽，即使其他身體零件都報廢了。
但她確實很長壽。
算是我見過的人裡，最長壽的一個。
於老佛爺歎氣說道：“隻是累了，不想問江湖事，不想見江湖人，其實我最近幾個月一直有這個想法，但一直沒個合適的機會，今天你正好來了，就直接交給你就好了。”
說話中。
她也一點不磨嘰。
默默地對著我出口說道：“右邊第二個茶杯，你轉動一下。”
我有些不解的看著老佛爺。
但還是照做。
抬手抓住了第二個茶杯。
卻是發現茶杯拿不起來。
似乎是個機關。
我微微往右邊扭動了一下。
還真的可以轉動。
“哢噠。”
一聲機關聲響起。
“嘩啦啦！”
一陣銅鈴聲響起，是很小的那種銅鈴，聲音清脆通透。
很是提神。
這個聲音我聽到過。
每次我在外邊等待老佛爺和孟藝佳的時候，他們都會在裡麵忙乎，然後要辦的事情，很快就解決了。
我抬頭看向銅鈴聲的位置。
隻見頭頂處。
此時落下密密麻麻的紅色細繩。
就在頭頂位置，在房頂處全部綁滿了紅繩，紅繩的末端綁著一個撲克，撲克上似乎畫著人的畫像和名字。
但因為在高處看不清楚。
而且因為數量太多。
也看不過來。
眼花繚亂的。
這讓我想起來，最早的時候，孟藝佳拿著一張撲克就辦事了。
見我一臉驚奇的看著頭頂懸掛的撲克牌。
於老佛爺歎氣說道：“小子，記住了，這上邊掛著的，都是數一數二的人物，有他們的畫像和名字，以及身份職務，如果要辦事，就找一張能辦事的牌，讓這張牌去給你辦事就好。”
我依舊沒說話。
默默等待著對方的話。
老佛爺對著我指揮起來。
“你個子高，隨便拽一個下來。”
我聞言照做。
離我最近的一個紅繩。
我抓住後，用力往下一拉！
“噔。”
一個細微的聲音響起。
接著上邊就掉了下來。
一個卷著的紙筒就掉落在了圓桌上。
一端是紙筒，一端是撲克牌。
“打開看看。”
於老佛爺再次指揮起來。
我點了點頭。
先是拿起撲克牌。
上邊是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子：【段文，xx常務理事。】
我似乎已經明白了什麼。
隨後我又把另一端的紙筒打開。
裡麵便是一個文件，文件裡還有對應的照片，是和一個女明星的床照。
這就是所謂的黑料了。
說白了就是把柄。
隻要有這個東西，對方就是不願意也得給老佛爺辦事。
原來這麼多年來。
老佛爺能在京城淩駕於四大家族之上，靠的就是這些撲克牌……
這麼多的撲克牌。
那得多少大人物的黑料在手中？
我看完之後，默默地坐在一旁，再次喝了一口苦茶。
“您……走動不便，哪裡來的這些黑料？”
於老佛爺笑了起來。
“江湖在變，今天你在位，後天可能就下去了，想要真正的掌握他們，必須源源不斷有新牌加入才行，但牌越多，想弄死你的人也就越多，如何均衡，這才是重中之重，如果是你，你會怎麼辦？”
她看著我，眼中透著智慧。
似乎想知道我會怎麼處理。
我想了一下。
“不太好辦，這裡麵隨便一個，都不是好惹的，不知道還好，知道的話，他們肯定是夜不能寐，生怕這邊搞他們，所以以防夜長夢多，一定會想搞死我，這些牌，用好了，是利器，用不好，可能就是一張張的催命符……”
“嗬嗬嗬……”
於老佛爺笑了起來。
隨後對著我出口說道：“孩子，你現在的反應能力，以及這個……看局勢的能力，已經登峰造極了，但你還沒有走到頂尖，知道差什麼嗎？”
我搖頭。
於老佛爺再次笑著說道：“差均衡二字！”
“均衡？”
我不解的看著老佛爺。
她出口說道：“世間萬物，相生相克，無不在追求一個均衡，你看我們的房子，不管是圓的，還是方的，甚至是梯形，但他們都是對稱的，你說，這是不是一種均衡？”
我點頭。
老佛爺再次說道：“再說你們生意場上，如果一家獨大，必然會遭到上邊的打擊，為什麼？因為你不夠均衡，一旦一方勢力，掌握了絕對的壟斷權，那他不管是什麼行業，都會造成潛在的危險。”
“你說，這是不是在追求均衡？”
我再次點頭。
於老佛爺又出口問道：“上到大家，下到小家，比如我有兩個兒子，我有兩套房子，隻給其中一個兒子，另一個兒子沒有，兄弟間會不會有隔閡？甚至大打出手？”
“會，這種事情很多。”
我老實點頭。
老佛爺又問道：“我三年前給你爭取了海外市場，你卻選擇和沈家平手，是不是也在均衡三家勢力，才能太平？”
我再次點頭。
老佛爺這話，讓我受益匪淺，這是一種最高維度的思維。
不到一定的境界，做事一定不是均衡思維。
所以我很是虛心的聽著。
老佛爺笑著說道：“世間的任何事，都不能一強一弱，或者一強多弱，必須找到一個均衡點，才能一起走向最高。”
“我的牌也是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