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大人?”
謝則安看到霍岐山也在頗為意外。
上次酒樓之邀,若不是朝中諸位大人皆在,他是萬萬不會去的。
對於霍岐山,這個費儘心機,不擇手段,毫無人性和底線的北鎮撫司同知,是半分好感也無,甚至有些厭惡。
元霜呼吸微凝,不敢回頭。
元文斌冷臉看著元霜,“岐山兄喚你,你耳朵聾了嗎?”
霍岐山笑笑,“妹妹性子自小如此,不必在意。”
“還是岐山哥哥胸襟寬廣。”元柔雙手捧心,一臉癡戀。
元文斌瞪了她一眼,元柔緊忙又道:“和,和則安哥哥一樣寬廣!”
她可不能叫霍岐山誤會,同時也不能叫謝則安認為她移情彆戀。
今天場合隆重,可不能讓兩個男人為她爭風吃醋。
元柔不禁心底感慨,做一個名門貴女好難,不,是做個名門美女,好難。
美貌真是原罪。
然,無論是謝則安還是霍岐山都沒在意她說了什麼。
“來,霜兒。”謝則安旁若無人地拉起元霜的手,“我們到這邊坐。”
元霜轉身,跟著謝則安要走,霍岐山忽地喊住了她,“霜兒妹妹。”
他含笑望著她,冰冷薄情,笑意不達眼底,“是不是忘了什麼?”
元霜懼怕他眼神中的威脅,霍岐山這是在提醒她酒樓之事,更是在告訴她,若不乖乖聽話,他定會在今日拆穿。
“我,我沒忘。”看了眼謝則安,元霜拂開他的手,走到霍岐山麵前,壓低聲音乞求,“就給我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就好,行嗎?”
她該和謝則安在一起敘敘舊,這樣也好保證他在麵對萬千阻難中,仍舊可以堅定地選擇她。
霍岐山盯著她的眼,漆黑的瞳仁浸著笑意,緩緩吐出一個字,“好。”
元霜讀懂了他眼底笑中的含義,無非是等著看她的笑話,等著看待會她扮成“霜兒”的模樣,繼續在謝則安麵前丟人。
他的報複心,可真是重。
謝則安對霍岐山與元霜過於親密的舉動,有了些提防,上前擋在二人麵前,將元霜拉到自己座位上坐下。
“哥哥!”元柔忍不住跺腳抱怨,“這可怎麼辦!”
元文斌惱火了,“你跟我說有什麼用!還不都怪你!叫你找人看好,現在想起著急了!”
元柔一噎,心覺冤枉,她明明就找了人看著元霜,怎麼會……
不好!元霜出來了,那娘呢?
她趕忙往後院去,剛到元霜庭院,就看到一團金黃色的物體往外湧動,嚇得她差點跳起來。
再一細看,猛地瞪大了眼,趕忙跑了過去。
跑到跟前又被臭氣熏得後退三步,元柔捂著口鼻,“娘,你,你等我下,我去找人!”
說著趕忙跑了,帶著幾個丫鬟和婆子來把王蓮花用棍子架起來,送入浴桶清洗。
“輕點輕點!”
一個丫鬟嫌棄王蓮花身上都是汙穢,用棍子綁著布給她擦洗,叫元柔看到,破口大罵,“你給你娘洗澡就這樣洗?!”
“滾開!”說著一腳踹過去。
那丫鬟被踹到門外,跪在一旁不敢出聲。
王蓮花這會子緩過來,看到元柔立馬大哭了起來,“閨女啊!你可來了,你是不知道那死丫頭壞得很,竟然把娘放到茅房喂,喂那些東西!”
元柔怒火中燒,“娘,你放心,我是不會放過她的!”
她提著裙擺出去,叫來兩個丫鬟,“去,拿壺酒來!”
元霜,傷我養母,還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勾引謝則安和霍岐山,真是欺人太甚!
“再去後街找兩個經常去春花樓的小廝,最好有染花柳病!”
元霜,過了今日,我看你還怎麼嫁給謝則安!還有什麼資格跟我搶霍岐山!
——
前廳,一個時辰已過,元霜知道,再待下去,霍岐山那個瘋子保不齊要做出什麼事來。
她起身要走,元柔從那頭來,一旁丫鬟還端著一壺酒。
元柔倒了一杯遞來,“方才光顧著招待客人,忘了給妹妹敬酒,雖說你我並非親姐妹,但你畢竟叫了我母親那麼多年娘,這杯酒,就當我敬妹妹的,往日恩怨自此了斷,可好?”
元霜盯著她遞來的酒,眸光微動,元柔會這麼好心?
也許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總之她覺得有問題。
元霜接過,正犯難,喝了保不齊裡麵下了砒霜,不喝,這麼多人看著,叫旁人看去還會覺得她沒有禮數。
一抬眼,就見霍岐山朝這邊走來,對麵諸位大人紛紛上前敬酒。
元霜心頭一動,這麼多人都去敬酒,那她也去不就絲毫不唐突了嗎?
管他這酒裡是不是砒霜,若是能給霍岐山一下子喝死,倒省心了。
“多謝姐姐!”元霜接過,霍岐山走到她身側,未停下,欲要去和鎮撫使說什麼,就見元霜忽地拉住他的衣袖。
“岐山哥哥,幾年來多有照顧,這杯酒妹妹敬你!”
元霜亦不給他反應的機會,將酒杯抵到他唇邊。
霍岐山顯然此前喝了不少,這杯酒自也沒來得及思慮其他,想著不過一杯酒,又是在元府,元霜膽子再大,還能給他下藥?就算下藥,元霜從方才就一直在宴席上未離開,也沒時間下藥。
一杯下去,霍岐山掃過她月牙般笑眯眯的眼睛,“時辰到了。”
元霜忽地麵露哀傷,“元霜知道,元霜這就去。”
一旁元柔手腳冰涼,這杯酒她原本是給元霜的,可誰知霍岐山路過,被元霜輕巧地遞了出去,還被他喝了!
霍岐山冷笑了聲,這丫頭會那麼聽話?隨手將方才的杯盞丟到她懷裡。
他走到鎮撫使身側坐下,含笑問候,“大人舟車勞頓,栗州的事屬下聽說了,流民暴亂,不小心失手殺死幾個也是情理之中。”
傅延玉捏著酒盞的手驟然收緊,瞬間冷了臉,“連你也覺得那幾個流民是我殺的?”
霍岐山垂眸,“屬下自是相信大人的為人,奈何京都流言瘋傳,為了平息這件事,屬下前幾日專門在酒樓設宴,收買了諸位大人,相信就算有人想借題發揮,拿大人的錯,有那些人幫襯,也不會治大人的罪。”
“欺人太甚!”傅延玉將杯盞重重一放,“竟有人敢把汙蔑之事安在錦衣衛頭上!本官勢必要揪出此人,淩遲後暴屍三日!”
霍岐山輕笑沒有再回話,驀地隻覺從小腹一股熱流,直竄心口。
他臉色一變,呼吸漸漸變得急促起來。
傅延玉注意到他的異常,“岐山?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