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霜怔了下,抬眼看去,謝則安擋在她麵前,孫楚楚的手腕被一旁侍衛用劍抵住。
孫楚楚滿眼震驚,“謝將軍?”
她明明聽元柔和霍靈兒說,謝則安的婚事已經改給了元柔,怎麼會來幫元霜?
謝則安厭棄地瞥了她一眼,接過一旁侍衛遞來的披風給元霜披上。
寬大的披風隔絕了周遭異樣的目光,像是一堵牆為她擋住了所有刀槍劍戟。
元霜被他抱在懷裡,聽到他聲音擲地有力道:“霜兒是我未婚妻,望孫小姐日後見到霜兒,說話做事能掂量掂量。”
元霜沒想到,他會當著木蘭圍場這麼多人的麵,說出他與她的婚事。
謝則安對她遞了個安心的眼神,拉過她的手麵前眾人。
他的手寬大有力,溫暖灼熱,瞬間讓元霜覺得整個人都暖和,像是墜入深海的人,在瀕死之際被救起。
謝則安牽著她的手舉過頭頂,叫眾人更好地看清楚。
“我與元霜自幼定親,待我父歸來,即將舉辦婚事,日後誰若與元霜作對,就是與我將軍府過不去!不管諸位是公侯小姐,還是名門之後,若不想諸位父親丟了官職或腦袋,大可試試看。”
他聲音徐徐而來,不急不慢,無需高聲厲嗬,就足以叫眾人屏息凝聽,舉手抬足,皆是世家貴公子的風範,是久居高位的從容。
“霜兒。”
元霜還未從他當眾宣布二人婚約的震驚中回神,就被他拉著往看台處去。
謝則安輕聲細語,許是因她方才受了驚嚇,說話也溫柔至極,“我那日回去就同母親說了你我之事。”
“我就說母親很開明的,她毫不猶豫就答應了你我婚事,隻是說我父在嶺南為貴妃置辦荔枝事宜,尚未歸來,待歸來再定婚期。”
元霜握著他的手發緊,不可置信到聲音顫抖,“長公主答應了?”
她沒想到一切來得如此順利,長公主心胸竟如此寬廣!
謝則安摸了摸她的頭,俊朗的眉眼浸著柔情,“自然,我從不誆騙霜兒的。”
元霜臉一紅,羞赧地低下頭,倏的餘光裡好似看到了一抹陰沉的視線正盯著她。
她心頭一凜,看去,隻瞧見一抹濃黑的袍角在海棠樹後一閃而過。
那人是誰?
是……霍岐山?
他該不會一會又要來搗亂,威脅恐嚇她,叫她再扮成‘霜兒’的模樣,在謝則安麵前丟儘顏麵吧?
謝則安給她倒了杯茶遞來,“霜兒?怎麼了?可是方才的事嚇著了?”
見元霜失神的模樣,他心口又是一陣刺痛,白玉般的麵龐冷下,對一旁侍衛道:“今日那些惹事的姑娘名字都記下,改日送到她們家中,尤其是那位孫姑娘,想來孫大人近日是縱欲過度,都忘了管教子女。”
謝則安的維護,叫在場的人再不敢說一句話,甚至連一個眼神都不敢看過來,紛紛低著頭裝鵪鶉,恨不得自己今日沒來過。
霍靈兒頓覺掃興,見場子冷了下來,過來提議打馬球。
元柔因方才謝則安當眾宣布和元霜的婚事,興致缺缺,當下一聽,頓時來了興致,“好呀好呀!我還沒玩過呢!”
她在鄉下長大,沒打過馬球,但想想應該很簡單,這次她一定要贏下來,叫謝則安看看,她比元霜更優秀!
婚姻大事,父母之言媒妁之命,光謝則安想娶元霜有什麼用?
元霜是不可能嫁給謝則安的,彆的先不說,就算真要成親,成親當日元文斌都不會放她出嫁!
打馬球要分隊,霍靈兒叫人找來霍岐山,又喊來了其他公子哥和幾個姑娘。
她讓下人備好抽簽,“我們抽簽決定,誰先來?”
元霜是馬球高手,普通玩法沒意思,她常常會拿些珍寶出來做賭局,每次都贏得盆滿缽滿。
這次霍靈兒也準備了獎品,是一株翡翠櫻花雕塑。
不是太稀奇,為的是一樂。
抽簽結束,幾人分好了隊,元霜看了眼自己的抽簽,木簽上畫了朵芙蓉。
她去看謝則安的,心底期待他也和自己是一隊。
“我是海棠。”謝則安也向元霜的木簽,“你的是什麼?”
元霜臉一垮,謝則安也微微失落,但很快又笑著摸摸她的頭,然後用僅二人能聽到的聲音在她耳邊說,“無妨,你儘管玩得開心,到時候我給你放水。”
元霜臉紅得厲害,小聲嗔了句,“誰要你作弊,我很厲害的好不好。”
謝則安輕咳笑了笑,眼底似水柔情,“好好好,你最厲害,不知道是誰小時候輸了獎品,偷偷躲在樹後麵掉小珍珠。”
小時候打馬球,謝則安幾乎都抽到另一隊,元霜次次都能拿大滿貫,時間久了,就知道是謝則安故意給她放水。
元霜好強,找到謝則安讓他來一場公平的比賽,不準再作弊。
謝則安拗不過她,答應了,元霜也終於見識到他真正的實力,比賽剛開始,她還沒看到球,球就進了,且一連進三球,氣得元霜偷偷躲著哭。
謝則安發現,又把獎品送給了她。
元柔聽到謝則安是海棠,一樂,“欸則安哥哥!我是海棠我是海棠!”
說完又扭頭去看霍岐山的簽,“岐山哥哥,你的是什麼?”
霍岐山修長的手指撫著木簽上的芙蓉花,輕撚慢抿,漆黑的瞳仁藏著幾分疏離的笑意,盯向元霜慌亂的眼睛裡。
鋒薄的唇角緩緩勾起,一字一頓,“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