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小麒喚醒體內血脈之力的同時,狐獴山脈四處不同的位置,君瀾、傲霄、焰靈、禦淵分彆帶著狐獴兩族的搜尋隊伍,正沿著溪流、山穀、洞窟等各個地方仔細搜尋。當他們感受到小麒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壓之後,不約而同地朝著小麒所在方位望了過來……
昏黃的暮色自天邊鋪散而來,淤泥深處時不時翻湧氣泡,浮起幾縷暗紅絲線,那是某種寄生水草在吞噬腐肉。空氣裡彌漫著潮濕的腥甜,混著日光烘烤腐殖質的酸臭,每呼吸一口都像是吞下團發餿的棉絮。
眾人踩著腐草與淤泥混合的濕地前行,熱氣裹挾著水汽撲麵而來,他們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布料緊貼後背,行走時與皮膚摩擦出難耐的刺癢。
小麒踢開擋路的枯木,聽著木頭滾沼澤中發出的悶響,忽然瞥見一尾裙擺掃過一叢藍紫色小花,花瓣竟在接觸的瞬間化作熒光,如流螢般縈繞在她腳踝。
“小心有毒。”他皺眉拽住她的手腕,卻在觸到肌膚時迅速鬆開,裝作嫌棄地甩甩手:“笨手笨腳的,死了我可不管。”
“這花叫做‘冰綃熠夢’,沒毒的。它的花瓣一碰即碎,仿佛夢幻泡影一般,因而得名。”一個全身籠罩在寬大黑袍內的男子從眾人身後走出,嗓音低沉沙啞,好像是老舊木門發出的“嘎吱”聲,每一個音調都帶著歲月的滄桑與疲憊:“嗬嗬,世間的人和事又何嘗不是如此?”
眾人儘皆一凜,他們雖在趕路,心神卻一刻也沒有放鬆,但對於這黑袍男子是何時跟在己方身後的,竟然一無所覺,心底不由升起一股寒意,暗自戒備。
一尾天真爛漫,並沒有考慮這麼多,向黑袍男子道了一聲謝,笑著湊近那叢花。她伸長脖子嗅了嗅,頓覺花香襲人,無意間觸碰到花瓣後,藍紫熒光順著她發絲爬上眉梢,映得她麵容更加潔白。
卓不凡走上前來,見禮道:“我等是萬妖商會之人,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相逢何必相識,”黑袍男子僅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麵,掃視了一遍眾人,當看見墨白時,停頓了一瞬,隨即又恢複成原狀,“適才所言,隻不過是我睹物思人,心神恍惚,有感而發,爾等不必介懷,告辭。”言罷,自顧自離去。
他的身形好快,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便已消失不見,好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卓不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一臉迷惑道:“我是在做夢嗎?”
燕翎兒擰了他腰間軟肉一把,疼得他大聲叫喊出來:“你乾嘛?”
燕翎兒做出一副好心沒好報的模樣:“你不是懷疑自己在做夢嗎?我當然是在幫你,確定這一切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呀!”
“你……”卓不斐抬手指向燕翎兒,對比了一下兩個人實力後,又無力地放下,“哼!我不與你一般見識。”
眾人繼續趕路,雲無心以心聲與墨白交流道:“師弟,剛才那個黑袍人好像多看了你一眼。”
墨白也注意到了,回道:“他不是說他睹物思人嗎,可能是我與他所思之人長得有些相像吧。”
墨白不知,他這隨口而出的猜測,竟然就是事實真相。
一行人走出蒼苔淵後,前方蘆葦忽然分開,露出一條被積水浸泡的石板路。石板縫裡鑽出拳頭大的紫色蘑菇,傘蓋邊緣泛著幽光,像無數隻窺視的眼睛。
卓不凡揮劍斬斷擋路的藤蔓,劍刃卻在觸及蘑菇的瞬間發出刺耳的尖嘯——那竟是用妖獸骸骨磨成的路標:“前方就是雲棧關市了。”
眾人聞言,不由一陣興奮,趕起路來更加賣力。當穿過一片掛滿紫色藤蔓的樹林時,遠處突然傳來轟隆的雷鳴聲。
小麒踮起腳張望,隻見一座巨大的懸浮島嶼橫亙天際,島嶼底部垂下萬千鎖鏈,鎖鏈末端深深紮入地麵,宛如一座直通雲霄的青色天梯——雲棧關市赫然在目。
小麒激動問道:“那就是雲棧關市嗎?怎麼會懸在空中?”一尾躲在他的身後,尾巴不安地晃動。
卓不凡出言解釋:“傳聞此處曾是上古妖神的試煉場,妖神在其四周布下了無上禁製,因而能夠懸在空中。後來不知什麼原因,妖神隕落,這裡也就荒廢了下來,如今更是淪為交易之所。”
他才說完,一陣尖銳的破空聲驟然響起!三支淬毒的骨箭擦著卓不斐的耳畔飛過,釘入身後樹乾時竟騰起陣陣白煙。
眾人迅速擺出防禦陣型,向著前方推進,分開一處灌木叢後,隻見二十餘名身披獸皮的妖族在前方空地正準備大打出手。
狼人首領發出一聲狼嚎,身後狼妖齊刷刷挺起長矛,就要衝向他們對麵的三名黑熊精怪。三名黑熊精怪雖然勢單力薄,卻也不準備束手待斃,緊握著手中骨刀,打算誓死一搏。
就在氣氛劍拔弩張之際,雲棧關市方向突然傳來悠揚的鐘鳴聲,又有兩支小隊走了過來。
這兩隻小隊一支來自狐族,一支來自獴族,他們身上的裝備明顯就要好上許多,還未開口,便製止了雙方的爭鬥。
狼人首領眯著狹長的雙眸,惡狠狠地瞪了三名黑熊精怪一眼。三名黑熊精也不甘示弱,反瞪了回去。
望著三方遠去的背影,一行人從灌木叢相繼裡走出,小麒忍不住出言問道:“奇怪,他們為何突然退走?”
卓不凡摸了摸下顎,替其解惑道:“雲棧關市由狐獴兩族共同負責維持秩序,方圓十裡之內,不得發生爭鬥。如果發生了爭鬥,先前的鐘聲便是警告,鐘聲響過三次,爭鬥雙方如若還不停手,便會被視為對狐獴兩族的挑釁,遭到狐獴兩族的合力鎮殺。”
卓不凡頓了頓,抬眼望了一下天色,接著道:“雲棧關市每日天黑之後便不能進入,現在天色不早了,我們抓緊時間入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