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沐,王寧遠自然是要清洗頭發的。
這一頭長發,來了三年都沒有適應。
身邊有個在實驗室當助手的媳婦,王寧遠自然不需要用皂莢和草木灰洗頭。
借著大嫂手裡的藥材產業,配合藥粉的羊脂皂用起來也不錯。
在鐵爐邊好不容易把頭發烘的半乾不乾,聽春就來彙報有禮部和工部的官員來拜訪。
張穗趕緊把王寧遠的頭發挽起來,幫著把衣服穿好,這才選了一頂烏紗帽戴上。
彆覺得披頭散發是瀟灑,這個時代如果披頭散發去見客人,不止是對客人的不尊重,甚至可能是羞辱。
隻有那些山野居士才覺得這是灑脫。
官員之間的拜訪,如果不戴冠都是一種不尊重。
一位禮部精膳司的郎中,帶著一位工部屯田司的郎中來乾嘛?
禮部郎中笑著和王寧遠見禮,‘得了皇上的差事,又不能張揚,這才登門拜訪,打擾了持正兄的休沐。’
看到兩位大人鼻子微動,頭發上的味道這麼大嘛?
‘大器兄,就不要笑話愚了!’
‘難得休沐一日,早上一時貪睡,讓兩位大人見笑了!’
又與工部屯田司郎中見禮後,這位才道歉道。
‘希望持正兄不要怪罪,玉汝也是見獵心喜,不告而來,希望您不要怪罪!’
看著這位穿著樸素的屯田司郎中,說不佩服那是假的。
請著兩位坐下,又奉了茶,這才開始敘話。
‘玉汝兄,愚真心謝謝您送來的種子!’
說著王寧遠起身給這位真心的施了一禮。
禮物貴重嘛,真的貴重!
一個人頭大小的南瓜,以及南瓜種子,還有一小筐洋蔥和洋蔥種子。
‘知道持正兄重視農戶,更喜歡自己親自種菜。’
‘我這還怕!’
王寧遠趕緊示意他坐下,‘愚很喜歡,相信夫人更加喜歡。’
這位是家貧,可人家是真會送禮。
禮物貴不貴重另說,送到主人家心裡去更加重要。
‘那個瓜果起了名字?’
玉汝笑著點點頭,‘也是在江南地慢慢種起來的,聽說是從倭國傳來的,所以暫時命名為倭瓜!’
‘地頭,院裡隨處可種,且產量不錯,既能做糧,又能做菜,實乃吉物!’
‘司農寺裡用倭瓜和寒瓜(西瓜),黃瓜,進行過嫁接,不但個頭更大,抗旱性更強。’
‘黃瓜嫁接到倭瓜上,產量更高,產期也更長,且口感更佳!’
王寧遠微笑的聽著,用手指敲打著桌麵。
這位說到自己的工作果然聲音洪亮,且娓娓道來。
一長段話說完,這才端起茶杯飲了起來。
王寧遠起身給這位續上水。
‘玉汝兄,持正在這裡提前祝賀您了!’
‘這次冬至大朝玉汝兄必定有所得!’
玉汝哈哈一笑,長出一口氣,拱拱手說道。
‘謝持正兄吉言!’
大家有所誤解,封建時期負責屯田和司農寺工作的官員,雖然辛苦,可隻要有所成就,掌權者不會虧待他們。
讀書人隻要寫出農業方麵的著作,雖然在士林中名聲不顯,但是在統治者那裡必受重視。
當然其它方麵的補償依然不少,不說榮華富貴,起碼在小康生活以上。
每次春秋兩祭也必會出現在掌權者身邊。
這就是地位,國之大事在戎在祀,這種顯耀的場合絕對是身份的象征。
‘愚且一說,玉汝兄權當愚胡言亂語了!’
‘倭國國民慕強而無信,麵似恭敬,可個個狡詐異常!’
‘若取名倭瓜,卻也成就了綽爾小國的名聲。既然是在江南種植成功,不若就起名南瓜吧!’
這是也是一種政治宣傳,不可不重視。
一邊的禮部精膳司郎中成大器卻不停的點頭。
‘玉汝兄,聽持正兄的吧,這也算一功!’
玉汝立馬轉身對著王寧遠拱拱手,‘我就謝謝持正兄的提醒了!’
這位一邊負責屯田工作,還兼著司農寺的職,也確實不適應政治鬥爭!
玉汝正準備再開口呢,窗外就傳來德哥兒安排人的聲音。
‘王順,怎麼回事?’
王順一臉喜色推門進來躬身道,‘老爺,西山莊子來送產出了,少爺正嚷著讓廚房加菜,搬酒呢!’
王寧遠還沒說話呢,玉汝已經站了起來。
‘持正兄一起去看看如何?’
看到大器也點著頭同意,王寧遠指指自己的披風。
王順立馬伺候著玉汝披上。
這位真是夠節省的,連個披風都沒有。
剛進了東跨院,就看到一溜牛車,上麵裝的滿滿當當。
德哥兒正在一位胡須頭發花白的老人介紹下,拱手和各個農戶見禮呢。
還時不時的伸手摸摸農戶身上的棉衣,那種親切勁讓排在一邊的農家少年安心不已。
看到麻袋
‘穀爺爺,可有按規矩給鄉親們分肉!’
穀主事爽朗的一笑,‘美死他們了,看看他們嘴唇上還掛著油呢!’
不說沒注意到,果然一個個嘴上都油光光的。
這些人就是故意的,也算給王家揚名聲,多少莊戶人家都賣兒賣女,我們莊子上的人就油光滿麵。
故意不擦嘴角就是這個意思!
‘既然來送收成,主家不能不管飯!’
‘來人,一半扇豬做席!’
穀主事趕緊攔著,‘我的少爺哎,就算加上娃子也才二十五口,哪用這麼多肉!’
德哥兒小手一揮,‘府裡的人就不是人了,大家一起樂嗬樂嗬!’
家裡下人自然是聽德哥兒的,立馬過來兩人,鐵鉤子一勾,抬著豬肉就走。
‘順伯,剛好,過秤入庫!’
安排完,這才指指娃子們還有四個閨女,‘先跟我去放行李,看看學堂!’
德哥兒看到父親帶著客人過來,自然知道他們有事,這才帶著孩子們走了。
穀主事帶著農戶看到王寧遠就想跪下。
王寧遠一把扶著他,‘父親的規矩都忘了,乾嘛動不動的就跪!’
‘都小心的架著牛車,壓了白菜,掛著果樹小心夫人收拾你們!’
玉汝和大器兩個已經拉開稻草簾子看柳條筐裡的土豆了。
看到他們的表情王寧遠已經猜出他們來的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