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哥兒揮揮手,示意穀主事不要激動,又讓阿桃給他續上水。
‘家裡有糧,心裡不慌!’
‘莊裡的糧庫都有用,明春莊裡又忙,得讓莊戶們養好身體。’
穀主事到底是莊子裡的管事,知道的更多。
很多莊戶的生死都握在他的手裡。
也有莊戶被攆回鄒縣老家,隻是他們的生活更加困苦了而已。
‘府裡把最能吃的半大孩子都叫來上學堂,莊戶們恨不能各個磕頭拜謝呢!’
德哥兒擺擺手,‘拜謝什麼,學出來也是府裡沾光!’
‘家家戶戶三四個孩子,府裡總要給他們找出路的,整天在土裡刨食也不是事!’
‘陛下對府裡又買田還提了一句!’
穀主事這就不舒服了,‘陛下也真是的!’
‘江南的那些老爺們哪家不是良田一眼望不到頭,咱們也是並了兩個小莊子。’
德哥兒見穀主事舌頭越來越大,就停止了談話。
‘穀爺爺先下去歇著吧!’
穀主事這才起身,‘老兒倒是不急,我先去囑咐莊戶們幾句!’
就是操心的命,莊子裡的活都裝在他心裡呢!
開門就看到門外站著的王寧遠,‘老爺,有事?’
王寧遠搖搖頭,‘忙你的吧,我找德哥兒說幾句話!’
什麼二十一世紀人才最重要,人才在任何時候都重要。
有一位得用的莊戶管事真是省心省力!
‘爹,快進來,您也不嫌冷!’
坐下以後,王寧遠這才問道。
‘娃子們怎麼樣?’
阿桃給王寧遠倒了一茶,笑著回道。
‘一個個可真能吃,人頭大的碗,黑麵條加上菜每人至少兩碗!’
所謂的黑麵條就是麥子磨成麵粉後不過篩子的麵。
裡麵還夾雜著麩皮呢,雖然影響口感,可人吃一點問題都沒有。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他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能吃才正常!’
‘他們乾嘛呢?’
阿桃這才笑著回答道,‘正燒水準備洗澡呢!’
‘有人盯著,誰身上要是有蟲,少爺正準備收拾他們。’
德哥兒看了一眼阿桃,‘多嘴,出去吧!’
等阿桃離開,德哥兒這才問。
‘莊子裡來的孩子底子都不錯,那個落魄書生什麼來曆?’
王寧遠搖搖頭,‘具體來曆可能隻有你爺爺知道了!’
‘穀主事想來也不清楚。’
‘奇怪就奇怪在這人是在義忠親王壞事前就被安排進莊子裡的,猜不透啊!’
德哥兒嘿嘿一笑,‘您就沒想找他談談!’
王寧遠搖搖頭,‘談什麼,他想說自然會來找我。’
‘怎麼樣,莊子裡的事不少吧?’
德哥兒小嘴一撅,煩躁的看看手邊的本子。
王寧遠哈哈一笑,起身出了屋子。
正補覺睡的舒服呢,就被晃醒了。
‘媳婦,什麼事?’
張穗一邊幫著拿衣服,一邊回答道。
‘順忠王請你去議事!’
王寧遠嘴裡嫌棄著,看了一眼鬨鐘。
快四點了,天都暗了。
‘起風了,你多穿點!’
整理好,出了屋子,這才看到德哥兒多了一個跟班。
看到王寧遠,立馬快步過來跪下磕頭。
‘賈蘭見過舅舅!’
王寧遠一把就把他撈了起來。
‘地上涼,在這府裡不用動不動磕頭!’
‘啥時候來的?’
才問完,那邊德哥兒就喊上了。
‘蘭哥兒,過來練字!’
王寧遠拍拍賈蘭,‘去吧,舅舅還有事,得空咱們咱們在說話!’
賈蘭進了德哥兒的書房,這才小心的問道。
‘天都快黑了,舅舅還出去?’
德哥兒一臉的嫌棄,‘當著皇家的官,人家召喚能不去嘛!’
德哥兒嘴上這麼說著,心裡卻想著彆的事情。
還是小看了莊裡來的娃子,不光文化課底子不錯,一筆字更是寫的漂亮。
這下德哥兒可有了緊迫感,除了身份上的優勢,德哥兒可是真想把這群孩子的心收下來。
當領頭人可真沒那麼容易!
王寧遠帶著劉槐騎著馬趕到了順忠王府,今兒下午這風可冷的邪乎。
下馬後用披風裹了一下身子,抬頭看看天。
這個張玉汝還真厲害,這天怕是真要下大雪了!
‘王大人這邊請,王爺和眾位大人在書房議事呢!’
這就是跟對大哥的好處,順忠王在自己家裡議事都快成常態了。
進了書房,王寧遠給順忠王和各位大人見過禮,這才按照李秉的指點坐到他的身後。
‘議關於拐賣人口的事,從江南下手已經定了!’
左都禦史仔細的打量完李秉和王寧遠後這才開口說話。
到底是老官場,隨口曝出了幾個地名。
‘這些地方官是本官圈定牽扯進人口買賣中的官員!’
在江南的官員也是可憐,各種紅利的大頭被當地世家大族給分走了。
好吃好喝那是少不了,可要說真實的灰色收入還真不多。
這不也不管香臭了,連人口買賣的事都參與進去了!
隨意一算,這一下可就空出七八個位置了。
王寧遠看了一眼姚夔,這位老大人依然安坐,仿佛感覺到了王寧遠的目光。
姚夔輕輕搖搖頭,示意王寧遠不要多說話。
不經過文選司,都察院的禦史想進入江南的官場,想什麼呢!
這就是還沒有談攏,姚尚書到底想從都察院得到什麼?
李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這才小聲說道。
‘你們尚書想借機會徹底的清理都察院。’
‘隻要都察院先出手清理出那些勳貴家的爪牙,姚尚書才會開口。’
王寧遠點點頭小聲的問道,‘順忠王好像有點不大樂意?’
李秉微微一笑,‘這就是讓你來的緣由了。’
王寧遠點點頭算是明白了,勳貴手裡到底還有軍權,雍慶帝還是想拉攏他們的。
隻是陛下和順忠王低估了文武之鬥,也低估了勳貴世家們的貪婪。
吏部尚書到了,刑部尚書也到了加上左都禦史,雍慶帝的鐵杆支持者到了一半。
看到王寧遠到處看,李秉這才小聲說道。
‘夏吉,夏尚書再來,江南就真的提前亂了。’
‘戶部對江南不滿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不來不代表不知道,既然不讓來就是這次您彆參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