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寧遠請著長史去了正院,德哥兒卻和那位異族少年聊了起來。
‘你不是漢人?手裡捧著的是什麼?’
少年捧著手裡的箱籠,一時之間有些窘迫。
德哥兒揮揮手,‘老這麼拿著你也不嫌累,先放地上吧!’
少年看看那邊正安排鹿群的馬夫,這才抱著箱子走遠些放在地上。
‘小奴叫烏雅,不是漢人!
小奴的部落被生女真部落搶劫一空。
然後小奴就成了女真部落頭人的養鷹人!’
結結巴巴半天才說清楚,發現烏雅不時的偷看一下自己戴的耳套,德哥兒喊了一聲阿桃。
‘去,拿頂帽子過來給烏雅。’
剛戴上帽子他還有些不習慣。
可看看烏雅凍的和胡蘿卜似的手指,德哥兒這才搖搖頭。
‘你也是王府送來的禮物之一?’
烏雅看看遠處一直沒敢靠近的細犬踏英,撲通一下跪到地上。
‘小奴一早就被拉著過來了,隻讓小奴好好伺候主家。
小奴不止會養鷹,訓鷹,還會養狗!’
德哥兒眉頭一皺,一把把烏雅拉了起來。
‘既然進了我家就不要動不動的下跪。
你是說剛才捧著的是鷹?’
烏雅痛快的點點頭,‘是兩隻沒成年的海東青。’
德哥兒眼睛一亮,‘現在能打開看看嘛?’
說著就準備掀開黑布,烏雅到底快了一步,一把拉住德哥兒。
烏雅剛拉住德哥兒的胳膊,烏雅的手腕也被阿桃握住。
烏雅嘶了一聲,趕緊鬆開手,這才詫異的看向阿桃。
發現阿桃眼睛裡的警告,烏雅腿一軟就想跪下。
跪到一半又硬生生的停下,趕緊開口解釋道。
‘它們還不熟悉這裡,等熟悉一些才能讓兩位大爺看!’
阿桃聽了都忍不住笑了,‘這位是咱們府的少爺,彆亂喊。’
剛說完,小廝就找了過來,‘少爺,夫人讓少爺趕緊去換衣服。’
德哥兒撇撇嘴,‘她們貴婦聚會還得帶上後輩,都是什麼規矩!’
‘阿桃,帶著烏雅去洗澡換衣服,順便上上藥,教教規矩。’
說完就背著手回了正院!
王寧遠送走長史,就溜達著回了正院。
看到媳婦身穿五品宜人緋色霞帔,配上黃色撒金襖裙,怎麼看都比自己的官服漂亮!
更彆說頭上戴的藍水晶鳳冠,不仔細看還以為是頂著藍色的手工絹花呢!
王寧遠圍著媳婦腦袋仔細一看,這才看到藍水晶鳳冠上鑲嵌的小寶石。
沒忍住想伸手摸一下鳳冠中間的珍珠。
張穗白了一眼自己男人,張開雙臂站了起來。
聽春和畫冬拿著玉佩,荷包往張穗腰間掛著。
‘夫人,這霞帔上紋的是什麼?’
張穗真是懶得搭理自己男人,看到王寧遠又要上手,這才嫌棄的開口。
‘那是鴛鴦,是什麼!
趕緊換衣服去,一會送我們娘倆去榮國府。’
王寧遠摸摸鼻子,又看了一眼雍容華貴的媳婦,這才扭頭進了倆口子的房間。
牽著媳婦的手上了從李家借來的轎子。
女人要是真想爭鬥起來也挺嚇人。
‘你小子什麼時候置辦的衣服,以前沒見過?’
德哥兒甩著手裡的小馬鞭朝轎子努努嘴,‘娘讓人做的,說不能給您丟臉。’
行吧,你們樂意,王寧遠也不攔著。
騎在馬上,倆口子這才聊上。
‘送來不少鹿肉,是全留還是走禮。’
王寧遠想了一下,‘野味安不安全,要不還是算了吧!
找個酒樓處理了拉倒。’
轎子裡傳出一陣輕笑聲,‘被那些傳染病嚇著了?’
‘沒那麼可怕,回頭讓盯著廚房做出來少吃著沒事!’
到底還是有些擔心,王寧遠也就沒有和媳婦在爭論。
一路把媳婦送到榮國府門口,王寧遠這才離開,雖然今兒休沐,可有些事還是要跟上官溝通的。
今天的榮國府可就不同了,仆人一個個都精神飽滿,穿的一點不比普通官宦人家的主人差。
德哥兒無奈的扔出幾粒銀瓜子,雖然不給這些下人也沒辦法。
可家裡的體麵還是要考慮的,隻是到底還是心疼。
這幾粒銀瓜子可是能買不少黑麵呢!
二門裡粗壯的仆婦已經準備好了,在管事婦人的指導下引著轎子直奔榮禧堂。
榮禧堂算是榮國府的門麵,整個建設和布置都是皇家給賈家的體麵。
賈家老太君選在這裡待客自然有她的考量。
她雖然貴為一品夫人,可真和幾位王妃比起來等級到底差了些。
榮禧堂到底有皇家的臉麵,能壓住這些人老成精的王妃。
也算告訴其它勳貴世家榮國府依然堅挺。
至於今日宴請的目的,除了聯絡感情外,也有考察各家後輩的目的。
勳貴聯姻哪有那般簡單,鐵杆的聯盟早就已經開始為後代謀劃。
轎子在榮禧堂堂的儀門外停了下來。
這是榮國府內的在儀門,今日倒是儀門大開。
王熙鳳領著李紈過來給轎子裡的張穗行完禮,這才調笑起德哥兒來。
‘德哥兒早就該這麼打扮,看看多俊俏,不知以後要迷倒多少閨中女子呢!’
德哥兒難得的沒有回嘴,隻是恭敬的給王熙鳳和李紈行了禮。
看到張穗從轎子裡出來,王熙鳳身後的幾個十來歲的丫頭片子剛起身又趕緊施禮。
‘珠大奶奶的表嫂,幾位小姐應該都見過。
這位是王家府上的德哥兒,今兒也算見過了。’
德哥兒還沒把名號對上呢,張穗就已經邁腿往台階上走去。
這份冷傲哪裡還有一點剛才在路上說笑的痕跡。
王熙鳳自然知道是什麼緣由,臨時抱佛腳嘛!
自己那位姨媽到現在還以為王家和普通官宦人家一般由著她趨勢呢!
王熙鳳倒是已經從賈璉的口中知道文選司在六部中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
那真是恨不能都和那位王寧遠拉近關係。
李紈陪著張穗進了儀門,這才小聲的說道。
‘給您的帖子是婆婆昨天特意提醒老太太加上的。’
張穗頂著鳳冠,頭都沒點一下。
‘既然特意讓帶上家裡的總角少年,怎麼沒見蘭哥兒?’
李紈一愣,心裡可就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