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卷伯用眼神詢問著王寧遠。
他真是好久沒見到李秉有這種狀態。
王寧遠端起茶杯全當沒看到卷伯的眼神,舒服的坐在刑部大堂的主位上悠閒的喝著茶。
卷伯伸著脖子想看看王寧遠到底畫了什麼,隻是李秉腳步不停,他也沒看清。
一杯茶下肚,李秉這才停下腳步。
‘那是你坐的地方嘛,滾過來。’
見獵心喜不說,怎麼口氣還這麼嚴厲。
‘給老夫說說這個東西乾嘛用的?’
王寧遠這才把這個銅芯的自動喂水裝置給李秉解說一番。
聽完李秉眼睛又是一瞪,抬手就捏住王寧遠的耳朵。
‘整日裡就琢磨這些!
讓你結廬讀書,就是這麼讀書的。
隻為了給豬喂水就想出這麼精巧的物件。’
可能覺得還不夠,手上更加用力,語氣也更加嚴厲。
‘真以為老夫沒見識呢,馬場裡飲馬器老夫也見過!’
真是不講理,就那個破浮球自動喂水裝置也能和自己從後世抄過來的自動喂水機比。
‘哎,疼,疼!
叔差不多得了!
最多明年京城莊子裡的豬場建好請您去看看。’
說到這,李秉這才鬆開捏著王寧遠耳朵的手。
‘去看看就行,李家就不參與養豬的事了,雖然是通家之好,李家也不能如此坦然接受王家的發家之道。’
怎麼突然這麼煽情,王寧遠揉著耳朵,詫異的看向李秉。
‘家裡接了兩個藥鋪,家鄉還有一個香油作坊就足夠。
人心不足蛇吞象,老夫不敢賭。
兒孫自有兒孫福,我也不想再操心了!’
王寧遠這會也顧不得耳朵上的疼痛,趕緊扶著李秉說道。
‘世叔,您多慮了,持正還能護不住李王兩家。’
李秉扶著王寧遠的手,在椅子上坐下來。
‘老夫相信你,你丁憂三年確實長進不少。
老夫隻是擔心陛下,堂樹公在世時我們就討論過。
陛下被壓抑這麼多年,一旦翻身恐會牽連無辜。
對於四王不可瓦解太快,逼迫太緊,一旦陛下失了壓製,恐有大禍。
夏尚書雖然爭權,也是為了改革。
文人一旦握權,怎麼會輕易交出去。
老夫是擔心夏尚書去後,無法壓製皇權,甚至夏尚書一係會被清算。’
這些都是肺腑之言,王寧遠自然是能聽出來,可心裡怎麼都不是滋味。
怎麼感覺都有點臨終托孤的意思。
說到陛下時卷伯就已經去了門外,這些話實在不適合入第三人之耳。
王寧遠看到李秉嘴角有些白沫,立馬捧起茶杯遞過去。
然後一拉官袍跪在李秉麵前。
‘慧者有天收!
你的聰慧和膽大出乎老夫和你父親的意料。
聽到你算計孔家,老夫也是心驚膽顫。
衍聖公就算再不如從前,孔家再如何不爭氣也不是你這小身板能算計的。’
王寧遠抬起頭看看李秉,這才回答道。
‘世叔,明顧城是朝廷允許建設的,孔顏兩家的府邸也沒有逾製。
我隻是統合商家和雇工讓建設更加細致合理罷了。
您是沒看,整個曲阜的良田已經全部落入孔顏兩家名下。
整個曲阜的百姓全部淪落成他們兩家的佃農。
兩家有如此多的銀錢和糧食,我這也是替他們減輕皇家對他們兩家的忌憚。’
李秉哼了一聲,‘從孔家拿走多少糧食?
不對,你不會從曲阜抽走人口了吧?’
王寧遠點點頭,‘同樣的材料,按時完工,結餘了三分一的糧食。
佃農也抽了六百多戶,不過他們都沒安置在鄒縣。’
李秉一拍桌子,‘還不交代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王寧遠低下腦袋,這才小聲說道。
‘微山,南陽四湖附近水力充沛,遍地水泡,更是開墾良田的上佳之地。
隻是微山四湖常有湖匪,一直無法將此處變成魚米之鄉。
我給於布政使寫信,又聯絡東平郡王出水兵幫助一舉剿滅湖中的湖匪。
今年家裡的吃的稻米就是微山湖開墾水田裡種出來的。’
李秉眯著眼睛一副你接著說的表情。
王寧遠舔舔嘴唇,這才接著說道。
‘說是湖匪,其實最多的就是湖上的漁民和附近的鄉民。
我們借著兗州府和徐州府收秋稅和出徭役為由壓迫他們。’
李秉點點頭,他是能理解
不想家破人亡,他們必會聚集在一起抗稅抗役,聚在一起遇到真正的水軍他們是真不夠看的。
‘於老匹夫就看著你們殺的血流成河?’
這種事怎麼可能認,王寧遠立馬解釋道。
‘除了罪大惡極的,其它都以勞役抵消。
最多的五年,五年後官府負責給他們分田。’
李秉冷哼一聲,‘難怪於老匹夫這麼著急拿下兗州知府這個位置。
說說吧,你們是怎麼分配的?
沒好處東平郡王會這麼好心幫你們。’
提到關鍵處,王寧遠底氣倒是足了不少。
‘湖裡的水產由東平郡王和於布政使經營,開墾出來的良田,兗州府,徐州府,王家一家一份。
於布政使和東平郡王兩人之間必有默契,東平郡王這些年北上朝鮮,東出倭國應該也有他的支持。
微山湖附近的票號業務也是山西商人接手的。’
李秉眼睛一瞪,‘王家呢?’
王寧遠討好的笑笑,‘令泰兄弟倆一人五百畝水田,大嫂和夫人一人五百畝水田。
其它的都是孔家佃戶和鄒縣流戶的,有兩萬餘畝。’
這就是封建王朝,各個省府的權力大的超出現在人的想象。
什麼不能動兵,隻要他們想做,屠滅兩個村子真的能一點風聲都傳不出來。
‘王家的水田買在徐州府下是吧。’
看到王寧遠點頭,李秉這才歎口氣。
‘還真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好漢子。
好人壞人都讓你一個做了!
罷了,既然能活人無數,也去一個毒瘤,算是積了陰德。
起來吧!’
王寧遠盯著李秉的臉看看,倒是沒有起身。
‘這麼說你和於老匹夫應該十分熟識才是?’
王寧遠立馬搖頭,‘那到沒有,各取所需罷了。
他更加信任山西籍的大商家。
侄子倒是和東平郡王更熟悉些,多有書信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