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常寺卿跪請後,雍慶帝跪著從司香郎手中接過香。
再次上三香,三跪九叩後,雍慶帝起身從跪在右手邊司玉帛郎手中接過玉器獻於神明。
隨著各種玉器,各類絲錦布料,錢幣依次擺放在各位神明麵前。
隨著雍慶帝手捧玉圭帶領群臣百官三拜後才樂止禮成。
雍慶帝在導駕官引導下再次下祭台。
重複上香,三叩九拜之後,太常寺卿才跪地敬告進俎。
雍慶帝手捧玉圭稟告神明後進俎大禮正式開始。
在讚禮官高唱盛放祭品禮器的聲音中,齋郎手舉盛著祭品的禮器行到祭台前。
在太常寺卿的唱禮下,禮官協助雍慶帝將三牲進獻在神明麵前。
沒有禮官的協助,純黑色牛頭加上俎的重量一般人還真端不動。
隨著讚禮官剛才的唱禮中也能感受到這次大典中的不同。
各類青銅禮器換成了更加優雅的瓷器。
隨著大典的完成,瓷器也必將更加水漲船高。
王寧遠不由想起後麵參加禮器的各國使節。
誰說古人不懂政治經濟學,他們敬獻來的牛羊馬匹,各類糧食布匹等換回的是更貴重的禮器。
國朝最好最隆重的大禮儀,配上最典雅優美的瓷器,無論政治意義還是文化意義,收藏價值都是無可匹敵。
耳中傳來《壽和之曲》時,看到司爵官手裡的酒爵和酒樽,王寧遠明白皇家用瓷器代替青銅的政策必將徹底的推行下去。
雖然各朝史書和各地祠堂都有對祭祀禮儀的描述,真的參與其中,那種敬重和程序的繁雜依然讓人猝不及防。
叩拜之間,王寧遠真是擔心那些老狐狸們能不能在寒風中挺住。
初獻完畢,《豫和之曲》中的亞獻!
《熙和之曲》中的終獻!
撤饌是演奏的《雍和之曲》,送神的《安和之曲》,最後望燎中的《時和之曲。》
王寧遠是越聽越不對味,怎麼會有一種強烈的熟悉之感。
絕對不是國人對於自己音樂的那種熟悉感,而是腦海裡不自覺的浮現出鋼琴的旋律。
難道大師們音樂藝術細胞真是相通的?
哄傻子吧!
祭祀中所奏九曲,有明確記載的是《中和之曲》成譜於唐貞元十二年。
原名《繼天誕聖樂》,由時任潞州將領的王虔休進獻於唐代宗李俶。
後經樂府改編成現在的《中和之曲》。
其它八曲也多成去於唐宋年間。
彼時的歐洲正處於拜占庭帝國的困獸猶鬥之中,音樂他們有嘛?
沒錯說的就是貝多芬的九大交響曲,和我們的九和之曲簡直同出一脈。
大師想通,的確想通!
隻不過是音樂大師抄襲九和之曲用西方樂器重新彈奏出來而已!
雅賊,大賊罷了!
‘為何持正兄老是看那些羅斯人,且目光中帶有殺氣?’
王寧遠也隻是搖搖頭沒有回答,示意趙南星聽禮官的指揮。
此次正旦祭天大典當然不能算是完美。
本該冬至午時的祭天大典被迫移至今日。
雍慶帝內心的憋屈就這麼赤裸裸的展示在文武百官和各國使節麵前。
隨著禮官的指揮,百官們護著雍慶帝和皇後進了武英殿。
折騰了一上午,陛下卻是一臉的平靜,隻是眼裡的精光更甚。
王寧遠都以為自己看錯,還特意多留意了一下天下最尊貴的一對夫妻。
這個趙南星今日是盯上王寧遠了,怎麼就換到同自己身邊同坐一席。
‘羅斯人可是得罪過持正兄?’
還真是沒完,王寧遠給他滿上。
‘夢白兄不餓?’
一句話噎住趙南星,王寧遠也顧不得那麼多,挑著熱乎的趕緊墊墊肚子。
果然隻要不在自己職權範圍內的事,人人都想八卦。
盞茶的工夫,趙南星自己開口說道。
‘羅斯人是冬至後進京的,不過倒是挺有骨氣。
給鴻臚寺的文書中儘是問罪之詞?’
王寧遠嗯了一聲,‘問罪?
怎麼在朝堂上沒有提起!’
大國官員底氣十足,這一點趙南星體現的淋漓儘致。
‘雙方共千人的戰爭有何可議!
持正兄當真不知?’
看到王寧遠拿起酒杯作勢要起身,趙南星一把按住王寧遠的胳膊。
‘就讓本官得意一時都不成?’
剛說完,就有人搭話。
‘趙大人難得如此放浪,可容下官也傾聽一番。’
看到是西寧郡王府的長史,王寧遠放下酒杯拱拱手。
‘金大人,過年好!
持正是不介意,不知夢白兄呢?’
看到趙南星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金長史這才拱手致謝,盤坐於趙南星下手。
三杯酒下肚,王寧遠才問道。
‘金大人不是漢人?’
雖然不禮貌,可金長史依然麵帶笑容的回答道。
‘王大人慧眼,我是烏司藏人,從祖上一直跟隨西寧郡王征戰。
後被王爺賜姓金,入府愧居長史之職。’
看到金長史,王寧遠立馬想到烏司藏行府指揮使。
這個負責管理西藏軍民的政府機構,官員多半還是由藏族的上層人士。
鴻臚寺這是竊取了文選司的權力,這不是現成的擂台嘛!
‘金大人黑戈壁上的黑喇嘛可是有烏司藏佛教在後支持?’
果然提到民族問題,趙南星話語中的訊問氣勢自然流露而出。
金大人看看正手捏酒杯打量的王寧遠,歎口氣道。
‘空穴來風,必有其出處。
雖無確實把柄,西寧王府也在追查。’
趙南星依舊不依不饒,‘西寧郡王鎮守西北百年之久,居然還無實證?’
這是懷疑上金長史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思想已經開始作祟。
‘黑喇嘛為禍絲綢之路,西寧郡王竟然毫無作為。
甚至已經讓黑戈壁上的匪徒和漠北蒙古叛軍有勾結之勢,作何解釋?
漠北蒙古叛軍同羅斯人作戰,其中武器更有烏司藏印記。
其中銀器更是不乏出自藏傳佛教之物。
金長史作為藏人真的一點不知?’
金長史聽到這話,趕緊抬手施禮。
‘趙大人,我確實不知。
蒙藏早有通婚之事,有藏傳佛教金銀器流於漠北蒙古並不稀奇吧。
更有西域諸部通往高原的道路,西寧郡王如何能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