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鬨的上元節剛結束,宮裡的聖旨立馬成了京城大家熱論的話題。
陛下崇詩尚禮,征采才能,降不世出之隆恩,除聘選妃嬪外,凡仕宦名家之女,皆親名達部,以備選為公主、郡主入學陪侍,充為才人、讚善之職。
當今聖上久不納妃嬪,此聖旨一出,不知多少人家又開始打起小算盤。
除仕宦外,特意點明名家之女,這裡的名家範圍可就大了。
總之最後的解釋權握在禮部手裡。
聖旨一下,賈政、王夫人倆口子難得能相坐,平心靜氣的說話。
‘元哥兒好不容易進了皇後宮裡。
現在又選妃嬪,那!’
賈政也是愁眉不展,開始懷疑母親當初送元春入宮是否欠思量。
說來說去,王夫人的意思隻有一個用銀子賄賂皇後娘娘身邊的太監。
看看是否有機會讓陛下臨幸元春。
賈政隻是看了一眼自己夫人,毫無感情的回了一句。
‘等打聽清楚再說吧,彆亂使銀子。’
看到王夫人一點沒放到心上,這才又多回一句。
‘省得養大了那些太監的胃口。
行了,我去同卿客商討一下。’
說完起身就往外走,他早就被房中的佛香味熏的頭昏腦脹。
王夫人看著桌上動都沒動還冒著香氣的茶杯用力的絞著帕子。
眼神一冷,臉上的擔憂儘去。
‘環哥呢,今日的佛經還沒抄完。
一會我從老太太那回來要用。’
吩咐完,有丫鬟出門去趙姨娘院裡去尋賈環。
‘昨兒還好好的,今日怎麼又咳嗽上了。’
身邊周瑞家的一邊給王夫人披帔子一邊小心回答道。
‘聽說是昨二夜裡同林姑娘玩對子棋玩的太晚,這才報了小恙。’
王夫人哼了一聲,‘怎麼就喜歡和一個藥罐子一起玩。
沒得惹上病氣。
勞什子益智玩具,就是些花花草草,中藥畫片,就要二十兩銀子。
倒是做的一手好買賣。’
周瑞家的接過丫鬟手裡的銅鏡,在王夫人麵前擺正。
‘聽說是西域玉石籽料所雕,就這價格還是打了折的。
生意且好著呢,聽說還有富貴人家特意定製。’
王夫人哼了一聲,‘什麼富貴人家!’
周瑞家的輕輕拍了自己的臉一下,‘瞧我這破嘴。
什麼人家能在王家麵前稱富貴。
也不知西寧郡王喝了什麼迷魂湯,好好的西域玉石怎麼送到他們家。’
王夫人擺擺手,示意周瑞家的的將銅鏡撤了,拿起佛珠。
‘李紈真的將放在鳳哥兒手裡的嫁妝銀子收了回來?’
周瑞家的點點頭,微笑著回道。
‘是收了回來,鳳哥兒還說她鼠目寸光。’
王夫人一愣,鼠目寸光可不像王熙鳳能說的話。
‘聽說上元節上午蘭哥兒去育嬰堂,李紈還捐了銀子。’
王夫人在爪牙的護送下向著榮禧堂走去。
‘璉哥兒倆口子可還快活?’
周瑞家的的用帕子掩嘴輕笑。
‘聽說倆口子又鬨彆扭了,從年節前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鬨上了。
這都快一個月沒和氣的說過話。’
王夫人眯眼念了一句佛號,‘鳳哥兒又拈酸吃醋了,璉兒也是有媳婦還有平兒怎麼就不知足!’
有些事周瑞家的參與其中主仆間的默契自然挑明。
什麼不送銀子,王夫人全當沒聽到。
沒有府裡的銀子,元春主仆兩在宮裡還不被欺負死。
雖然有甑太妃照顧,那也得是關係到兩人性命的大事。
雞毛蒜皮的事還能都求到太妃麵前去。
女兒不說,可有些事想也能想到,偌大的皇宮不就是一個大榮國府。
女官也隻是一個普通管事,正處於爭鬥的漩渦,沒銀子開路能成?
除了府裡的銀子,不想辦法籌銀子能成?
‘大過年的璉二爺除了應酬哪有時間出去胡混,也就去東府陪珍大爺爺仨喝了幾回酒。
璉二爺喝多了兩次,衣衫不整的被送了回來,嘴裡嚷著些不乾不淨的話。’
王夫人一停,手裡的佛珠都頓住。
‘尤大奶奶是瞎的,自己爺們也看不住。
早就該把那些勾引主家的小廝打殺了事。
鳳哥兒風風火火,怎麼不去東府鬨,也是個窩裡橫的主。
看好寶哥兒,離東府的老爺遠點,沒得惹一身臟病。’
周瑞家的像沒聽到一樣,開口就誇寶玉。
‘寶哥兒在老太太身邊養大且乖巧著呢!
東府就是一個爛泥坑,躲都來不及,老太太萬萬舍不得寶哥兒過去。’
周瑞家的一聽自己兒子在老太太身邊養大,猶如剜心之痛。
板著臉進了榮禧堂,看到惜春主仆更是覺得老天都和她作對,人人都出來礙眼。
且說賈政從夫人院裡出來,那是一點也沒把姑娘的事放在心上。
一大家子也就他還清醒些,宮裡如今情形,元春想封妃難上加難。
這麼多年攔在陛。
甑家也隻是控製江南財權,若是元春有所出,其它皇子將麵臨的是四大家族!
陛下會讓此場麵發生,萬萬不會。
元春此時的境地正是最好之時,不上不下,過幾年人老珠黃,成了老姑娘放出宮,府裡養不起?
婦人之見就是婦人之見,愚蠢至極,老太太見過權力鬥爭嘛?
收拾幾個後宅的婦人就真當大權在握?愚昧至極!
賈政眉頭緊鎖,工部最近動作頻頻,可有意無意的避開無關官員,順忠王也神神秘秘,連早朝都不上了。
進了外書房,賈政眉眼輕舒,一副胸有成竹,泰山崩而麵不改色的架勢。
點頭回禮後,賈政在主位上坐下。
‘可打聽清楚?’
詹光本來麵帶微笑,聽到賈政的話立馬換上一臉的愁容。
‘恩主,在下無能,其中詳情實在無法探的。
工部工匠調動,源頭正是兵仗局,所為何事卻無從探知。
順忠王府裡的下人不甚了解,王爺更是連公文都不曾帶回府。’
詹光搶先,其它清客自然心裡不服氣。
‘恩主,還有就是工部裁撤的老煉鐵匠全被一個海甸建工的商行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