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王寧遠的講述,魯柱這才知道官員在京城生活也不容易。
哪怕在家鄉豪宅美院、良田成片在京城該臥著也得臥著。
‘家主,這麼一說倉米胡同貪墨掉的銀子也不多,怎麼後麵還有三位國公?’
王寧遠搖搖頭,‘你也聽到是國公了,在活不起也不會為了這點銀子開賭坊。
知道是一回事,抓住手腳是另外一回事。
真以為他們跟家裡的婦人一樣,為了銀子赤膊上陣?
隨意找個府裡的管事掛名按月收銀子就是。
京裡的糧商除了官倉,就是勳貴家的和掛在官宦世家名下的。
無論誰家米糧入京都需要漕運。
漕運兵馬可都握在這三位國公手裡頭呢,更妙的是同夏秋兩稅一同入京他們連漕耗都省了,一口氣都推到朝廷身上。
散客賭徒才多少,真正厲害的是京中糧商家的那些‘敗家子’!
他們應該每個月都會按量去輸銀子!
不過老爺我更想知道這些銀子都流到哪去了?’
想到這王寧遠就搓起手來,北靜王一係這一手妙啊!
一把火將京中勳貴和江南世家全引出來了。
讓王寧遠這麼一嚷嚷,就是想躲也躲不了,就不信你們還咬不起來。
邁步進了府裡,王順就笑眯眯的迎了上來。
王寧遠臉一板,‘出門撿到銀子了,昨夜府裡才遇襲,還真能笑的出來。’
王順拱拱手,‘老爺,昨夜府裡燒壞了不少屋舍,這不順天府府丞和五城兵馬司指揮使來賠銀子了麼!’
王寧遠嗯了一聲,‘學堂少了幾間屋子,東院少了老爺一個心愛的八角亭,還有先父喜歡的果樹。
加上傷患,藥品,讓他們賠個五千兩了事!
老爺我被陛下斥責,無顏見同僚,從明天開始一律不見客。’
王順聽了一樂,轉身就往門房走去。
官場的壓抑氣氛對民間影響自然有限。
被父親禁足好幾日的德哥兒借著去接大伯娘的機會總算出了府。
春日裡的陽光果然舒服,要是沒了惱人的涼風就更加完美。
唇紅齒白,腦袋上的雙丸子頭,加上緋色的紅綢絲帶,俏皮中帶著一絲富貴。
當然富貴更多的是來自脖子上的那個金鑲玉的福字牌長命鎖。
阿桃對於頂著雙丸子頭出門是毫無壓力,一副泰然處之的架勢。
接著少爺遞過來的柑橘想也不想的塞進嘴裡。
剛準備從嘴裡吐出來了呢,看到少爺挑起的眉毛,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摸什麼摸,好看著呢!’
烏雅好不容易放下撓頭的手。
‘少爺,頭皮癢,是不是頭發紮的太緊了!’
說著又抬起左手,看到德哥兒手裡的柑橘,半空中的手立馬轉了方向。
出手那叫一個快準狠,拉著橘皮,柑橘就進了嘴裡。
看到烏雅將柑橘吃進嘴裡,德哥兒和阿桃這才忍不住嘴裡酸味開始擠眉弄眼。
扭頭看看跟在後麵手裡提著草筐的王順又有點虧心。
人家明明勸過的,奈何自己一意孤行。
‘剩下的賞給學堂裡的活土匪吃。’
還真是同窗,互相坑起人來絲毫不留情。
德哥兒三個在祠堂跪完,下午進了學堂夫子一句,“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
這哥仨連背書、練字到幫工、體罰整整折騰他們五天。
現在有機會真是跟出來放風似的看哪哪稀奇。
烏雅鼻子一動,伸出舌頭舔舔嘴唇,又酸的一個激靈。
可這種特彆的味道他想起來就一輩子也忘不掉。
‘少爺!’
德哥兒腳步一停,‘乾嘛想吃點心?
這家的不好吃!’
烏雅搖搖頭,‘過年燉雞吃的那種蘑菇,少爺說叫榛蘑。
反正就是出自我們家鄉的那種蘑菇,少爺說不常見,世麵沒有!’
德哥兒點點頭,眉毛一挑,抬起右手放到烏雅麵前,食指往中指後一彆猛的放開。
敲的烏雅的腦門爆一聲,‘怎麼懷疑少爺?’
烏雅揉揉腦門,趕緊解釋道。
‘不是,我聞到那種蘑菇味道了,其中還夾雜著靈芝、山參。’
德哥回了一句狗鼻子,邁開步子就追了上去,榛蘑老娘可太喜歡這口了。
還以為是誰家鋪子賣這些關外的山貨,原來是人家馬車上的。
德哥兒正想著怎麼上去打個招呼探探底呢。
馬車隊出了崇文門右拐直奔東便門而去。
這個時候南下上任還如此不知低調,當是誰呢,原來是賈雨村。
看著一副大老爺做派的賈雨村,阿桃忍不住說了一句。
‘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
德哥兒一愣,‘阿桃,你怎麼知道賈大老爺捧著的匣子裡有寶貝!’
阿桃也隻是隨口一說,現在德哥兒一提醒,這才注意到賈雨村左手攬在腹部的紅漆盒。
‘少爺,這漆盒還不到一尺寬,兩尺長就是全放金子也沒多少吧!
除非放的是比金子還貴重的物件,看長度也不像書畫,難道是金玉寶器!’
德哥兒搖搖頭,‘入京春闈前他也就是個寒門書生。
讀書人熟悉字畫,可對於金玉寶器不僅僅是讀書就能讀會的。
順叔,和賈雨村說話的您認識嘛?’
王順彎腰對著德哥兒拱拱手,這才小聲的介紹道。
‘現在正說話的這位是林家京城的管家。
林大人的私信,京中雜事都是這位處理,逢年過節各家禮節絲毫不差。
說話做事滴水不漏,平日更是低調異常,非大商重臣之家識得他的不多。
年節前還特意給府裡送了兩件蘇繡,夫人很是喜歡。
還特意叮囑我尋些上好木料,準備打兩個屏風。’
德哥兒一愣,扭頭看著王順。
‘這事我怎麼不知道,隻有兩件蘇繡?’
王順搖搖頭,‘還有兩本古籍是給老爺的。
老爺當時就說了一句倒是會投其所好,就把古籍扔在書房再也沒看過。
有次老爺和府上幾位先生喝酒,張老拐沒少誇林家在京城的府邸。
就算如此揚州林大人,還有京城這位林管家卻甚少和養在榮國府的林小姐通信。
無論揚州還是京城都有意在隔絕和林小姐的情分。’
德哥兒小手摸著自己的長命鎖,‘還有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