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無人出來挑釁,夏吉還有點不適應。
內閣輔臣加六部九卿的首腦,可以粗鄙甚至人品堪憂,私生活混亂。
可輕重緩急還是能分的清,不像那些禦史,有機會怎麼不得逮著朝中重臣咬一口。
如此重要的場合,寧可仔細聆聽學習,也不能貿然開口。
禦史言官的彈劾隻能讓人不舒服,還得費些心思琢磨一下自辯折子。
要是被同等重量級的對手看出破綻,攻一點破其全身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沒能影響對手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夏吉在開口語氣明顯沒有了那股淡淡的挑釁。
‘隻要漠北蒙古在入夏之前未能大規模犯邊,北直隸的糧食、柴炭、油料、藥材儲備足夠應付旱災。
津港糧食儲備夠薊州鎮、宣府,進行一場大戰。
無戰事加上黃驊港口的糧食入倉足以應付旱災。’
說完看了一眼雍慶帝,直到雍慶帝點頭,夏吉這才接著說道。
‘東平郡王在糧食海貿中比重已經過大,隻是萊州船廠改革進程拖遝。
不動用儲備糧,隻能請東平郡王出手搶購倭國糧草。’
有機會給山西籍官員,現任山東布政使於成上眼藥連首輔都親自下場。
‘內閣對於於成的支持吏部、戶部、工部沒有徹底執行。
王寧遠,你們文選司卡於布政使調任官員的折子了。’
殿內官員都看向王寧遠,東平郡王反正王寧遠沒少在背後使小動作。
‘陛下、首輔,萊州船廠改革和三部無關。
是改建船廠難度出乎工部預料。’
雍慶噢了一聲,‘王愛卿仔細說說,政事上沒有不讓人辯駁的道理。’
王寧遠立馬應是,‘海貿興起,雖然戶部和市舶司數據上還沒有體現。
可東南的巨木北運越來越少,江南東南的船廠更是訂單無數。
無南來之木,隻能求打通海西女真和建州女真從大興安嶺借海運運巨木。
其中關節難度之大可想而知,好在現在已經有了一個不錯的開頭。’
工部代尚書江淵隨口附和一句,‘萬事開頭難!’
至於為什麼難度大,殿裡君臣都明白。
對付外族一味的付出隻會適得其反。
兩手都抓兩手都要硬才是真理。
胡蘿卜有了,大棒卻不好揮。
遼陽鎮的軍權政權儘數在北靜王一係,加上薊州鎮多數將領出自北靜王府。
北靜王不動兵威壓,一味的胡蘿卜效果呈現的效果自然不理想。
可胡蘿卜多大心裡又沒底,隻能長時間的試探,這個過程會被無限拉長。
隻一點就能看出中央集權、上下一體、統一規劃的好處。
首輔看到雍慶帝臉色的變化,立馬出聲問道。
‘現在不是有巨木,為何還不見新船入水?
工部沒少在齊魯,江南搞小動作,彈劾訴苦的折子內閣和通政使司都快壓不住了!’
廢話,不從江南抽調人口,留給你們吸血嘛!
‘陛下,新海船和老海船相去甚遠,烘乾窯、乾船塢、工匠培訓不可一蹴而就。
徐州的鋼鐵到如今都沒能達到萊州船廠的要求。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有官員沒物資也隻能徒呼奈何!’
江淵輕輕敲了兩下桌案表示感謝。
江南和東南的海商必須控製,調動東平郡王的船隊去倭國,他們自然做大。
這就是放手將東南三省水軍交給南安郡王的弊端。
而且這個弊端會越放越大,有錢有糧有兵人心可就更加難測。
分化江南和東南的動作不能停,一旦他們兩處合流,中樞的底氣更加不足。
姚夔看了一眼王寧遠,兩人都知道重點在哪。
雍慶帝也有足夠的戰略眼光。
隻希望黃侍郎在西南加快步伐,從那裡順江而下的巨木和銅礦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
遼東女真必須要掐住他們的脖子,現在的危險更多來自北方。
武英殿裡沒人說話,兵部尚書這才拿起教杆。
‘科爾沁兩部必須支援,兵部有線路,隻是還需要南鎮府司驗證,要快。
朝廷不會有太多的時間。’
趙進忠看到陛下點頭,立馬轉身出了大殿,兩句話的工夫又立馬回轉。
‘張大人,使節入京前必有結果!’
土默特部和科爾沁兩部中間的林丹汗沒人提。
上下擠壓,林丹汗要麼進攻國朝,和北靜王來一場人口消減戰爭。
真和北靜王起大戰,這才能讓中樞看清他們兩者之間有多少默契。
林丹汗不起兵攻北靜王,那隻能西去和北方的八利忽部南下就食土謝圖汗。
當你強大,漠北各部會想辦法減少自己的部族人口。
這是他們千百年來生存的法則。
沒有摸清我朝的根本他們現在反而不敢組成聯軍一起南下。
等他們摸清,工部那裡會給他們一個驚喜。
使節南下來朝,不止是借糧,更是來打探虛實。
隻是這消息未免也傳播的太快了,見利忘義之輩在何朝都不缺。
西北自然也是重中之重,河西走廊更是不能有絲毫差池。
西南茶馬古道沒有再次打通,河西走廊是通往西域和中亞的重要貿易通道。
雍慶帝在各部尚書稟明後,立馬開始安排公務。
隻是下一個和使節談判的公務沒有落地。
夏吉的臉色可就不好了,雍慶帝又開始玩起了平衡。
吏部文選司收回各個都司官員的任免權,甚至還和兵部職方司有了默契。
連都司將領的任免都從鴻臚寺收回。
結果嘛,自然是部分勳貴和勳貴支持的官員被扔進鴻臚寺和禮部。
還彆提什麼外交沒小事,隻要你足夠強勢,外交就和過家家沒區彆。
論起吃喝玩樂,消磨時間和意誌沒人比勳貴們更出色。
‘焦愛卿將如何對待漠北蒙古各部的主旨告訴賈政,這次就由他主持鴻臚寺官員和他們商談。’
連王寧遠都不由的想給陛下豎大拇指。
表現的方正還喜歡咬文嚼字的賈政還真適合。
配上他自小在國公府長大與生俱來的貴氣也不會丟了國朝的顏麵。
這位也是能隱忍的老虎,使節真惹急了他,賈政也是會呲牙的。
更深的嘛,看看賈家在宣府和大同的暗手能不能露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