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命運九(1 / 1)

賈政嘴角不由的抽動兩下。

真正麵對王寧遠時這才發現他的嘴真是不饒人。

可賈政總覺得有點不對,可一時又想不起來。

王寧遠不是一直在蟄伏嘛,雖然動作很多,下手狠辣,可從來沒有站在對抗勳貴的頭排。

‘王持正你不是在虛張聲勢吧?’

王寧遠笑著點點頭,‘誰知道呢!

反正如今本官職房隻有三人,你大了將剛才的話傳出去。’

賈政看了一眼大皇子,明日就是賈敬大壽之日,各種酒席、戲台、花園、人手都已經齊備。

這個時候萬一傳出勳貴薈聚,就算沒事也是有事。

大皇子笑著問道,‘賈大人是在禮部任職吧?

說起京城勳貴皇家應該是最大的一支。

可如今皇家還未收到一份請帖。

這麼久,寧國府可有向禮部報備、宗人府可知、五城兵馬司可有準備?’

這是無限在拔高賈敬這次壽宴的政治地位。

大皇子話裡話外也滿是對京城勳貴們的關心。

王寧遠敲敲書案,‘殿下,您沒收到,並不代表著皇家沒收到。

太上皇那裡也許有呢?’

大皇子一拍額頭,拱手對王寧遠表示喊著。

‘真把皇爺爺給忘了!

不孝不孝,今日回宮必抄寫一遍孝經。

差點忘了賈敬賈真人還從皇爺爺那裡領了一份皇差。

皇爺爺更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可謂楷模。

對賈真人更是銀錢人手上從未拒絕。’

賈政徹底沉默了,聽大皇子的意思就沒打算讓寧國府在留在世上。

長生求仙本就是玄之又玄的概念。

一旦太上皇駕崩賈敬也必死無疑。

寧國府也在被清算之列!

成仙?

那就讓賈敬隨著太上皇去仙界繼續伺候太上皇好了。

彆說朝堂,就是道門、玄門中人都得逼死賈敬。

這是賈家為了勳貴繼續保有榮華富貴付出的。

勳貴如今一盤散沙,三心二意如何會挽救賈家於水火。

賈政摸摸額頭,不由的看向王寧遠。

王寧遠搖搖頭,‘還是那句話,你們勳貴不知收斂,要的太多。

本官看上順天府府丞也不是空話。

本官一上任就先徹查京中勳貴們有沒有逾製。

內城中商鋪、房宅有一半在勳貴手裡。

入京做官,先從爾等手裡租房為首要。

真以為將房產掛在彆人名下就可以高枕無憂?

彆人不敢查,本官倒想試試深淺。

你們拉攏腐蝕官員的手段越發的直白且肮臟了,真是沒一點長進。

順天府府丞任命不需本官多言吧。

有能耐就出手試試,省的有人說吏部權威太大。

將所有的好位置都留在自己鍋裡。

起碼吏部還知道保著鍋,你們呢?

不管鍋裡有沒有,最重要的是碗裡要有。

低調點吧,連在朝堂矗立的人都看不清局勢,居然還讓府裡的人胡鬨!’

賈政身子晃晃,這是在教他做官。

賈政對著王寧遠拱拱手算是致謝。

可最後到底還是說了一句狠話。

‘藩王可沒那麼好拿捏,南北兩王朝廷也要好好思量一番。’

王寧遠點點頭,‘謝賈大人提醒。

如今本官的身板給能和勳貴掰掰腕子,至於藩王那是陛下該考慮的事情。

您說呢殿下!’

大皇子再次領教到了,原來父皇讓自己來吏部是學習如何處理問題的。

看似雜亂無章,隻要找到線頭就能一把拉出。

賈政對著沉思的大皇子拱拱手,也不等回應就出了王寧遠的職房。

‘寧國府真的完了?’

王寧遠肯定的點點頭,雙眼盯著大皇子。

劉槐看到王寧遠的表情,手裡端著茶盤立馬轉身,站在門外充當警衛。

‘太上皇可曾服食了進獻的丹藥?’

大皇子點點頭,又補充道。

‘不止皇爺爺,就連老太妃也一同在服食丹藥。

可煉製丹藥的不隻有賈敬。’

王寧遠點點頭,‘是啊,道門中人在不停的完善著他們的神仙體係。

就是每位仙人都有出處傳承,這是一門成體係的係統學術。

其中有真有假!

以前的玄修之人雖然追求極境,可他們也給世人留下許多瑰寶。’

大皇子點點頭,‘如同西山正在建的觀象台?’

‘沒錯,要不夏尚書那個老摳會如此輕易的答應撥銀子?’

大皇子立馬補充道,‘皇家也同樣出了銀子。’

王寧遠點點頭,‘沒錯,皇家的銀子就不是民脂民膏嘛!

觀星隻是這個觀象台的作用之一。

觀察節氣、精確時間、統計整理天氣變化才重要。

農事才是重中之重。’

說來說去還是銀子,煌煌天朝上國天象台要夠多,統計才能更準確。

大皇子聽完,默默的回到自己的書案拿出輿圖開始研究。

皇子就是有這點好處,隻要皇帝想讓他知道的,他總能比多數官員知道的信息更多。

很多事都怕算,一算就知道朝廷想乾一點事有多難。

乾實事的帝王有多不容易,他們背負了太多的誤解,同樣也得罪了太多的利益群體。

傍晚王寧遠帶著大皇子一起出了吏部衙門。

‘今天我所說的話已經讓劉槐傳了出去。

相信賈家此時應該相當熱鬨!

那些當家做主的勳貴明日可能不會出現,家裡的小輩必會出席。

試探嘛,不奇怪!

可有一人殿下必須留意,並且小心觀察,至於如何試探他就看殿下的能耐!’

大皇子點點頭,‘您是說北靜王!

也對,無論彆的勳貴如何選擇,北靜王必會親自到場。

若是連旗幟都不敢亮明立場,又如何收攏人心。

謝大人指點!’

王寧遠拍拍大皇子的後背。

‘祝你們明天玩的愉快,記住不要被湊到跟前的人話語迷惑。’

大皇子點點頭,‘關乎全族的生死富貴,哪有那麼容易抉擇。’

王寧遠哈哈一笑,大步離開。

大皇子太小瞧人性、人欲,五成勝算足以讓人瘋狂。

回到自己家,王寧遠立馬抱著閨女坐在正堂裡等秦鐘。

哪怕年紀再小,有些殘酷的事他也有權知道。

秦業就是太小心,太謹慎加上過度的愛護寵溺才會讓秦鐘走上悲劇之路。

秦鐘的悲劇也是秦可卿悲劇的延伸。

一個男孩不經曆風雨永遠長不大,更看不清微笑人臉背後的肮臟和陰暗。

本以為隻有德哥兒和秦鐘來,沒想到賈琮和賈蘭也陪著秦鐘一起到了。

行禮後,賈琮就拍著手將馨姐兒抱了過去,自在的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德哥兒讓秦鐘賈蘭坐下,這才跑去一起逗馨姐兒。

閨女離了自己的懷抱,王寧遠自然盯著。

沒想到賈琮這個臭小子和馨姐兒這麼熟。

兩人頂牛頂的咯咯直笑。

‘怎麼寧國府擺壽宴,你們還沒回府!’

賈琮做著鬼臉逗馨姐兒,直到馨姐兒伸手推開賈琮的臉。

‘一會就回,已經定了烤鴨。

對了,我問管家要了兩壇西域的美酒。’

王寧遠聽了笑罵一句,‘又去孝敬你親爹去,看來沒少撈好東西。

聽說你從賴家手裡買了一塊地?’

賈琮點點頭。

‘又是給他洗腳、又是搓背、還順帶著推拿、帶著他養生我容易嘛!

明天寧國府的熱鬨還是彆讓他摻和嘍。

就是喜歡點古董、美女、好喝兩口挺好說話。’

人嘛總有軟肋,沒處理好那是方法不對。

對付老紈絝賈琮還真找到竅門了。

‘我家幾匹健馬眼看就廢了,索性牽到學堂讓同窗練習騎射。’

說著還看了一眼秦鐘。

‘我從薛蟠那裡敲了幾匹什麼阿拉伯駿馬,那個高大想來我爹能喜歡。

至於那五十畝地,三十畝是給大姐的。

還有二十畝是蘭哥的。’

賈蘭一聽,立馬站了起來。

‘叔,這如何使得!’

賈琮搖搖頭,‘給你你就收著。

府裡已經在傳珠嫂子吝嗇了。

那群下人嘴裡能有什麼好話,你勸勸你娘,彆太過,否則適得其反。

地有人照看著,二十畝地夠你買墨的。’

賈蘭聽了點點,認真的給賈琮施了一禮。

兩人雖然相差不大,可賈琮越來越有長輩的風範。

這一番閒聊,秦鐘總算不再那麼緊張。

‘鐘兒可還適應這邊的學堂?’

王寧遠擺擺手示意秦鐘坐下回話。

‘挺好的,每日溫書和預習都有同窗指點,方便了很多。

我爹改日請您吃酒!’

王寧遠說了一聲好,‘改日必嘗嘗他珍藏的好酒。

近日可曾接到過你姐姐的書信?’

秦鐘眉頭一擰,話裡明顯帶著擔憂。

‘自從來了海甸的王家學堂,姐姐每隔三日都會給我寫一封書信。

昨日也有新的書信送到,隻是這次不是姐姐親筆。

是她身邊的瑞珠姐姐代筆。’

說著扭頭看看德哥兒,這才接著說道。

‘無論用詞,還是語氣分明是姐姐無疑。

山長,可是姐姐又出了變故?’

自己府上的學堂,自己還混了一個山長的位置。

賈琮將懷裡的馨姐兒放到德哥兒懷裡。

起身走到秦鐘身邊,他在王家倒是比秦鐘自在太多。

伸手拍拍秦鐘的肩膀,這才歎口氣解釋道。

‘自從東府的珍大哥回府準備壽宴,蓉大奶奶的身子又不爽利起來。

你應該有所察覺,蓉大奶奶的筆力明顯有變化。’

秦鐘臉色一變,他不是聾子,寧國府那些閒話他不是沒有聽到。

隻是他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姐姐是那樣的人。

最後秦鐘幻想的所有美好都被王寧遠打破。

這種肮臟事還是成年人說吧。

聽完之後,秦鐘已經愣在椅子上。

半晌後眼睛才動了起來。

‘這不可能!’

說著扭頭看看賈琮和賈蘭。

隻是沒想到連賈蘭都已經知曉了此事。

秦鐘嘴裡說著不可能,可心裡已經沒詞可駁。

上次學堂裡那些破事已經讓他對賈家有了認識。

隻是沒想到自己的姐姐也是犧牲品,也活的如此窩囊。

秦鐘用拳頭砸了一下椅子把,一下站了起來,衝出正堂。

德哥兒喊了一聲,‘阿桃跟上。’

阿桃也不知從哪裡跑了出來追了上去。

翌日天剛亮,秦鐘就腫著眼出現在賈赦住的黑漆大門外。

下人打開門看到是秦鐘,立馬恭敬的說道。

‘是鐘少爺,您是進來等,還是!’

秦鐘搖搖頭,爆皮帶著血絲的嘴唇隻是動動,卻沒有發出聲音。

下人說了一聲稍等,就轉身往院裡跑。

片刻工夫賈琮賈蘭就一身少爺打扮跑到大門。

‘鐘哥兒,你想好了?’

秦鐘咬咬嘴唇,點點頭,又搖搖頭。

一說話嗓子都是嘶啞的。

‘我想去瞧瞧姐姐,多陪陪她!’

說完看向賈琮賈蘭叔侄倆。

賈蘭說了一句,‘我們陪你去!’

賈琮則是一把將秦鐘拉進大門。

‘傻愣著乾嘛,趕緊讓她們準備衣服,水!’

再次走出賈赦府門時秦鐘換了衣服,眼雖然依舊腫著,卻好了許多。

賈琮領著賈蘭秦鐘直接無視寧國府的門房下人走進府邸。

喜歡套人麻袋下黑手的名聲兩府沒人不知。

更沒有哪個下人為了討回公道去和賈赦對線。

至於打回來,王家學堂裡的同窗和王家護衛也不會乾看著。

有些人做了違背道德倫理、違背良心的事總是特彆在意彆人的眼神。

秦可卿更是一個敏感且心思細膩的人。

隻一眼她就知道弟弟也已經知道自己的事。

本來就臥床的秦可卿更是將頭埋在被子裡無聲的哭了起來。

秦鐘仿佛一夜長大了一般,走到床邊,搬過圓凳坐下。

‘爹說過幾日就上折子告老。

他做官做的累了,也休息一下,不想在牽扯那些破事。’

聽到秦鐘說話,秦可卿這才勉強將蒼白又帶著淚水的臉從被窩裡露出來。

咳嗽兩聲,秦可卿這才小聲的說道。

‘不怪爹爹,他又能怎樣!

他隻是一個工部郎中,鬥不過他們的。’

說著想伸手摸摸秦鐘的臉。

‘答應姐姐,知道了也當不知道。

讓他們捕風捉影好了,隻要不影響你科舉,姐姐。

姐姐!’

秦鐘握住秦可卿的手,搖搖頭說道。

‘想出人頭地不止有科舉這一條路。

還好我入了王家學堂,我武藝在同窗中雖不算出類拔萃,隻要用心總比科舉來的更快。’

說著天香樓外已經傳來一陣打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