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1 / 1)

那些曾經輕視這兩個“外來戶”的本地勢力,此刻都在重新評估自己的立場。

他們用手雷不僅炸死了阿豹,更炸開了西港地下世界的一道裂痕。

茶樓裡的竊竊私語,夜場中的暗中觀察,賭場內的明爭暗鬥,都在訴說著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中山幫在深夜密會,青幫的骨乾們緊急聯絡,就連一向獨來獨往的洪門,也開始關注這次風波的走向。

每個人都在權衡利弊,計算得失。

……

“日!”花雞將撲克牌摔在桌麵上,紙牌發出輕微的噪音,“每把都是炸彈,你小子是不是偷牌了?”

他的語氣中帶著輸家特有的不甘,卻又透著幾分對兄弟的縱容。

狄明露出一個無害的笑容,那是他標誌性的表情:“雞哥,這牌可是你親自洗的,還是你發的,我就是想出千也沒這本事啊。”

一旁的朗安配合地攤開雙手,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不玩了。”花雞嚼著檳榔,紅褐色的汁水在他齒間翻滾,“真他媽沒意思。”

這句抱怨裡藏著一個傷員的煩躁。

房門被推開的聲音打斷了這場“鬥地主”的牌局。

楊鳴走進來,老五和孔強江緊隨其後。

在這間並不寬敞的酒店客房裡,每個人都默契地調整著位置,為新來者騰出空間。

“情況怎麼樣?”花雞的目光落在來者身上。

楊鳴接過狄明讓出的椅子落座:“嚴學奇他們已經動身了。他讓我帶話,說他們去了老撾,等你傷好了直接過去找他們。”

“給了多少?一百萬?”花雞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心疼,仿佛那筆錢是從他自己口袋裡掏出來的。

楊鳴輕輕點頭,這個簡單的動作證實了他的猜測。

“你就不該給他們這麼多。”花雞皺眉,語氣中帶著一抹不爽。

阿豹事件過後,嚴學奇和大毛並沒有找到機會從屍體上回收那五百萬贖金。

但楊鳴並不在意這些細節,他主動將原定的十萬酬勞提升到一百萬。

這不僅僅是一筆交易的補償,更是對未來合作的一種投資。

那天晚上的畫麵依然在楊鳴腦海中清晰回放,大毛手壓AK的瘋狂,嚴學奇投擲手雷時的果決,都證明了這兩個人,就是真正的悍匪!

“接下來怎麼打算?”花雞咀嚼著檳榔,煙霧在他指間繚繞,“留在西港,還是回國?”

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在狹小的房間裡蕩漾開來。

朗安、狄明、老五和孔強江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聚焦在楊鳴身上。

這些追隨他南征北戰的兄弟,此刻都在等待著一個關乎未來的答案。

楊鳴陷入沉思。

西港這片土地充滿了暴力與機遇,卻不是一個適合深耕的沃土。

這裡的槍聲從未停息,幫派之間的廝殺如同一場永無休止的輪回。

即便能在這裡打下一片天地,要將國內的班底轉移過來也是一個巨大的工程。

更重要的是,西港從來就不是他的終點。

北方,那片承載著他初心的土地,才是他真正的目標。

納市本該是一個跳板,讓他積累足夠的資本和人脈,最終與阿軍會師。

然而現實遠比預期更加殘酷。

阿軍在北方的發展舉步維艱,不是因為缺乏魄力,而是資金和思維的桎梏。

在這個瞬息萬變的時代,傳統的地下經濟模式正在被新的商業邏輯取代。

阿軍還在用老一套的手段經營地盤,卻不知道遊戲規則早已改變。

以投資人身份回歸北方?

楊鳴嘴角浮現出一絲苦笑。

他現在的實力,在那片市場上連浪花都翻不起來。

秦爺的百億資產帝國背後站著一張錯綜複雜的關係網,那些看不見的保護傘才是真正的門檻。

對於現在的楊鳴來說,這個差距就像天塹,根本無法逾越。

房間裡的煙霧在白熾燈下緩緩升騰,映照著每個人臉上的期待與擔憂。

楊鳴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種深深的迷茫,那種找不到方向的無力感讓他內心焦躁。

而在這個命運的十字路口,每一個選擇都將影響著不僅僅是他自己,還有這群始終追隨他的兄弟們的未來。

這種責任的重量,讓一向決斷果敢的楊鳴也不得不小心權衡。

“暫時留在西港吧。”他的聲音平穩,仿佛已經深思熟慮,“先看看四眼的賭場運作,如果合適,可以考慮投資。”

“那我也多留幾天。”花雞叼著半截煙,做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反正等傷好了再去找老嚴也不遲。”

楊鳴環視房間裡的每一張麵孔,這些追隨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好,那就趁這段時間,大家都好好休整一下。”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種刻意營造的輕鬆,仿佛西港隻是他們征途中的一個短暫驛站。

作為一個大哥,楊鳴深諳權力的孤獨。

他的迷茫和焦慮必須像一口深井,永遠封存在心底最深處。

在手下麵前,他永遠是那個目標明確、運籌帷幄的大哥。

這種形象就像一麵旗幟,給予所有追隨者前進的方向和信心。

很多決策背後的艱難抉擇,他都選擇獨自承擔。

不是不信任這些生死與共的兄弟,而是他明白一個殘酷的現實。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圈子裡,猶豫和迷茫是最致命的軟肋。

一個大哥的彷徨,往往會演變成整個團隊的動搖。

這種孤獨已經成為他角色的一部分,就像那些深夜裡無人分享的思索,那些必須獨自權衡的困境。

這就是一個大哥的宿命。

用表麵的篤定,掩飾內心的迷茫。

用看似隨意的決定,承載著所有人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