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 魘妖(1 / 1)

薑槐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熟悉的白色天花板。

醫院特有的消毒水氣味淡淡地飄入鼻腔。

他眨了眨眼,意識逐漸回籠,開始回憶昏迷前的景象。

最後的記憶碎片是夜空中的一輪血紅色月亮。

妖異的光芒幾乎將整個世界都染成了不祥的紅色。

之後發生了什麼?他似乎和夏玥發生了衝突,然後……

“奇怪……”

薑槐皺了皺眉,掙紮著坐起身子,感覺身體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疼痛,除了有些脫力之外,似乎並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我不是反抗了嗎?夏玥再強,也不至於直接把我打得失去意識吧?”

他心中疑惑,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就在這時,他注意到床邊還坐著一個人。

是雛雪。

她正安靜地坐在那裡,手裡拿著一個蘋果和一把水果刀,動作嫻熟地削著蘋果皮。

長長的果皮在她手中旋轉,如同綻放的花朵。

聽到薑槐醒來的動靜,雛雪抬起頭,對他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如同春風拂麵,驅散了病房裡的冷清。

“你醒啦,親愛的。”

雛雪的聲音輕柔,帶著一絲關切。

“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雛雪?你怎麼在這兒?”

雛雪將削好的蘋果切成小塊,用牙簽插好,遞到薑槐麵前,微笑著說道。

“當然是來照顧你啊,來,吃點蘋果,補充一下體力。”

她沒有正麵回答薑槐的問題,反而開始岔開話題,和薑槐聊起了女兒的事情。

“對了,女兒問你什麼時候回去陪她玩……”

雛雪絮絮叨叨地說著,語氣裡充滿了對女兒的愛意,以及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憧憬。

薑槐接過蘋果,心不在焉地咬了一口,但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蘋果的味道上,而是越來越強烈的不安感。

雛雪的表現太奇怪了,溫柔得有些過分,刻意回避他的問題,以及周圍環境的異常……

“雛雪。”

薑槐放下蘋果,眼神認真地盯著雛雪,再次問道,“回答我,你怎麼會在這裡?”

雛雪似乎愣了一下,臉上的笑容微微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又恢複了溫柔的笑容。

她放下水果刀,走到薑槐床邊,伸出手,輕輕撫摸著薑槐的臉頰,動作親昵而溫柔,眼神卻變得有些……幽深。

“薑槐。”

雛雪的聲音變得低沉而富有磁性,帶著一絲蠱惑的意味。

“現在……礙事的人都消失了,那些阻礙我們的人……都不在了。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了。”

“隻有我們兩個了?”

薑槐猛地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他猛地推開雛雪的手,從床上跳了起來,一種極度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他顧不上穿鞋,衝到病房門口,猛地拉開門,想要看看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麼。

然而,門外的景象卻讓他瞬間僵在了原地,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

走廊空蕩蕩的,原本應該熙熙攘攘的醫院走廊,此刻卻寂靜得可怕。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和焦糊味。

牆壁上布滿了裂紋和焦黑的痕跡,天花板搖搖欲墜,燈光忽明忽暗,閃爍不定,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透過破損的窗戶,他看到的是一個支離破碎的世界。

高樓大廈傾斜倒塌,街道上到處是燃燒的火焰和廢墟,空氣中彌漫著灰塵和硝煙,天空陰沉昏暗,如同世界末日降臨。

這……還是他熟悉的淩羽市嗎??

就在薑槐大腦一片空白,徹底陷入震驚和茫然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陣輕柔的腳步聲。

雛雪從病房裡走了出來,從後麵輕輕抱住了薑槐的腰,將臉頰貼在他的背上,聲音溫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親愛的,”雛雪在他耳邊低語,吐氣如蘭,聲音帶著一種病態的迷戀和占有欲,“你終於……隻屬於我了。”

“啊——!”

薑槐猛地發出一聲驚呼,如同從噩夢中驚醒一般,猛地睜開了眼睛。

他大口喘著粗氣,冷汗浸濕了後背的衣服,心臟狂跳不止,仿佛要從胸腔裡蹦出來。

映入眼簾的,依舊是熟悉的白色天花板,以及醫院特有的消毒水氣味。

隻是這一次,他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因為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正躺在九局醫療部的病床上,周圍的一切都是那麼真實,那麼熟悉。

窗外陽光明媚,鳥語花香,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與夢境中那個支離破碎的世界截然不同。

他抬起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心中仍然殘留著夢境帶來的強烈恐懼和不安。

原來……隻是一場噩夢嗎?

就在薑槐心有餘悸,努力平複著狂跳的心臟時,一個清脆悅耳,帶著幾分調侃意味的聲音在他床邊響起。

“喲,終於醒了啊,大哥哥。”

這聲音……薑槐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是九局那個看起來嬌小可愛,實際上卻可能藏著什麼惡趣味的芙蘭醫生。

他疲憊地捂著額頭,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聲音有些沙啞地問道。

“芙蘭醫生……我睡了多久?”

輕快的腳步聲在床邊停下,她似乎在打量著薑槐。

然後用一種帶著笑意的語氣說道。

“嗯……讓我想想哦,你這次睡得可真夠久的,足足有——”她故意拖長了音調,“——半年呢。”

“半年?!”

薑槐心裡咯噔一下,感覺不太妙,但還沒等他細想,芙蘭醫生接下來的話更是如同晴天霹靂。

“嗯哼哼~”

芙蘭醫生發出幾聲意義不明的輕笑,語氣裡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得意和……邪魅?

“半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足夠讓我懷上你的孩子了哦,大哥哥~不對.....應該叫....孩子他爸。”

“什——?!”薑槐猛地坐起身子,因為動作太猛,差點扯到身上的監測儀器。

他驚駭地轉過頭,看向床邊的芙蘭醫生。

眼前的景象讓他瞬間倒吸一口涼氣,瞳孔驟縮!

芙蘭醫生確實站在那裡,依舊穿著那身象征著專業的白大褂。

臉上也依舊是那副嬌俏可愛的模樣,甚至還對他眨了眨眼。

但是,她那嬌小的身軀,此刻腹部卻高高隆起,白大褂都快要遮掩不住那明顯的弧度。

她一隻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臉上帶著一種混合了得意、滿足和一絲病態占有欲的邪魅笑容,正定定地看著他。

“不不不!!不要啊!!怎麼又來!!!!???”

薑槐感覺自己的理智快要崩斷了,眼前這詭異又驚悚的一幕,比剛才那個末日廢土加病嬌雛雪的噩夢還要讓他崩潰。

他發出了絕望的哀嚎,雙手抱頭,幾乎要蜷縮起來。

“呼——哈——呼——”

突然,他又一次猛地睜開了眼睛。

這一次,他終於躺在家裡的床上了。

薑槐瞪大眼睛,茫然地看著頭頂熟悉的天花板,感受著心臟依舊在瘋狂地跳動,冷汗再次濕透了睡衣。

他僵硬地轉動脖子,小心翼翼地看向床邊。

那裡空無一人。

沒有雛雪,也沒有挺著大肚子的芙蘭醫生。

窗外的陽光依舊明媚,一切都顯得那麼正常、平靜。

“……”薑槐愣了好幾秒,才終於意識到,剛才那個……竟然又雙叒叕是一個噩夢!

連續兩個嵌套的噩夢,一個比一個離譜,一個比一個驚悚,幾乎要將他的精神徹底搞垮。

他無力地癱倒回床上,望著天花板,感覺身體和精神都疲憊到了極點,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夢裡,或者乾脆已經瘋了。

就在薑槐內心慶幸,以為終於逃離噩夢的泥沼,回歸現實的時候,一個溫柔而略帶關切的女聲從病房門外傳來。

“薑槐?你醒了嗎?”

是霜冉。

聽到這個聲音,薑槐內心瞬間湧起一股狂喜。

霜冉!太好了……終於回歸現實了!

霜冉的聲音總是那麼溫柔而可靠,我太愛你了,小狐狸。

“霜冉!我醒了!快,快進來!!讓我抱抱!”

薑槐激動地喊道,聲音都有些顫抖,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房門被輕輕推開,薑槐滿懷期待地抬頭,準備迎接霜冉那溫柔而嫵媚的身影。

然而,當門完全敞開,出現在薑槐眼前的景象卻讓他瞬間僵硬。

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被徹底澆滅,取而代之的是比之前所有噩夢加起來還要強烈的驚悚和絕望。

站在門口的,哪兒是什麼霜冉!!

那一套深黑色的鎧甲,那一身黑氣。

這他媽是暗帝啊!!

而且這暗帝鎧甲外麵,穿著的,竟然是一套……女仆裝?!

純白色的蕾絲頭飾,蓬鬆的黑色連衣裙,白色圍裙,以及……絲襪?!

當暗帝走進房間時,原本溫柔的女聲突然變得粗獷而低沉。

如同金屬摩擦一般,正是屬於暗帝的聲音。

“桀桀桀……主人,親愛的……”

暗帝用粗獷的聲音,夾雜著令人惡寒的肉麻語氣說道。

“人家來服侍你了……來吧,抱抱!!!”

“啊啊啊啊啊啊!!!”

薑槐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如同見鬼一般拚命往後縮,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眼淚和鼻涕都快要流出來。

一邊哭喊一邊往後退,直到後背抵到了冰冷的牆壁,再也無路可退。

“你不要過來啊!!!”

就在薑槐徹底崩潰,以為這已經是噩夢的極限時,窗戶突然被人從外麵粗暴地拉開。

“哐當——”

夜風呼嘯著灌入病房,冰冷的月光灑了進來。

一個更加龐大,更加恐怖的身影,出現在了窗口。

百骸,那個肌肉虯結,如同鋼鐵巨人一般的百骸,竟然也穿著一套明顯小了好幾個尺碼的貓耳女仆裝!

緊繃的布料幾乎要被他爆炸性的骸骨撐破,畫麵簡直不忍直視。

百骸笨拙地從窗口爬進來,巨大的身軀擠壓著窗框,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我的同伴,為了你……我願意……給你生孩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薑槐徹底崩潰了,他發出了幾乎要刺破耳膜的慘叫,這已經不是噩夢了,這是地獄!

是精神汙染!

他再也無法忍受這超越人類理解的恐怖景象,他瘋狂地用腦袋開始撞擊身後的牆壁。

一下又一下,一下比一下用力,仿佛要用這種自殘的方式,徹底擺脫這無儘的噩夢……

然而,與噩夢中那無儘的驚悚和絕望不同,真正的現實世界之中。

薑槐正躺在一輛寬敞的大型房車車廂內的柔軟床上。

穿著一身輕鬆便裝的夢夢,正坐在床邊的小桌旁,哼著歡快的小曲兒,手指在麵前的幾個肥皂泡上戳來戳去,似乎在進行著某種精細的操作。

她時不時地抬頭看一眼床上昏睡的薑槐,嘴角帶著一絲溫和的笑意。

“薑老師,你惹誰也不應該惹夏玥啊......”

此刻,夏玥正好從車廂的前方走了過來,她走到夢夢身邊問道。

“怎麼樣了?”

夢夢頭也不抬,繼續專注於手中的操作,語氣輕鬆地回答道。

“放心吧,我給他精心編製了十八層地獄夢境,一層比一層抽象,一層比一層驚悚,絕對能讓他充分體驗到什麼叫做‘精神上的酷刑’。保準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好好反省一下自己都做了些什麼。”

夢夢說著,忍不住輕笑出聲,手指在泡沫上又戳了幾下,似乎又給薑槐的噩夢增添了幾分“樂趣”。

然而,與噩夢中那無儘的驚悚和絕望不同,真正的現實世界之中,薑槐正舒適地躺在一輛寬敞的大型房車車廂內的柔軟床上。車廂布置溫馨舒適,與醫院的冰冷環境截然不同。

穿著一身輕鬆便裝的夢夢,正坐在床邊的小桌旁,哼著歡快的小曲兒,手指在麵前的虛擬屏幕上飛快地滑動著,似乎在進行著某種精細的操作。她時不時地抬頭看一眼床上昏睡的薑槐,嘴角帶著一絲狡黠的笑意。

夏玥穿著一身乾練的作戰服,從車廂的前方走了過來,她走到夢夢身邊,低頭看了一眼屏幕上複雜的夢境代碼,然後輕聲問道:“怎麼樣了?他情況如何?”

夢夢頭也不抬,繼續專注於手中的操作,語氣輕鬆地回答道:“放心吧,夏玥姐,一切儘在掌握。我給他精心編製了十八層地獄夢境,一層比一層抽象,一層比一層驚悚,絕對能讓他充分體驗到什麼叫做‘精神上的酷刑’。保準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好好反省一下自己都做了些什麼。”夢夢說著,忍不住輕笑出聲,手指在屏幕上又敲了幾下,似乎又給薑槐的噩夢增添了幾分“樂趣”。

房車平穩地行駛在公路上,車輪碾過路麵的聲音單調而持續。

車窗外,景物飛速後退,逐漸顯露出荒涼的地貌,預示著他們正在接近目的地。

那座沉睡著“滅世者”的火山。

駕駛座上,李承天神情專注地操控著方向盤,目光沉穩地注視著前方蜿蜒的道路。

他周身散發著一種久經沙場的沉靜與威嚴,即使在駕駛這樣一輛大型房車時,也如同在指揮一場戰役。

副駕駛位上,夏玲玥微微側著身,看著李承天堅毅的側臉,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

聲音帶著一絲愧疚和懇求:“李叔……其實……真的是我自己決定要去的,這件事……真的不全怪薑槐,他……”

李承天沒有轉頭。

隻是輕輕“嗯”了一聲,然後點了點頭,語氣平靜無波,仿佛早已洞悉一切:“我知道。”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我知道是你自己的決定,玲玥。你長大了,有自己的判斷和決心,李叔為你感到驕傲。”

他的話語讓夏玲玥稍微鬆了口氣,但李承天接下來的話,卻讓她再次沉默。

“但是,現在,就讓你媽媽先發泄一下吧。她太擔心你了,需要一個……出口。”

他瞥了一眼後視鏡,似乎能穿透車廂看到後麵發生的事情。

“而且。”李承天的聲音低沉了幾分,帶上了一絲嚴肅和審視。

“薑槐最近……也確實有些過分了。他很聰明,這一點毋庸置疑,但他的腦子裡總是算計這個,算計那個,為了達到目的,有時候會忽略身邊人的感受,甚至不惜利用情感。”

他輕輕歎了口氣。

目光望向遠方那隱約可見的火山輪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長此以往,我擔心……他難免會變成另一個莫裡亞蒂。一個為了達成目標,可以不擇手段,將一切都視為棋子的人。這對他自己,對我們所有人,都不是一件好事。”

李承天的話語像一塊石頭投入夏玲玥的心湖,激起圈圈漣漪。

她明白李承天的擔憂,也無法完全反駁他對薑槐的評價。

這一次,薑槐的做法確實讓她感到了被算計的不適,即便他的初衷或許是好的。

車廂內一時陷入沉默,隻有引擎的轟鳴和輪胎滾動的聲音在繼續,載著這一車心思各異的人,朝著未知的命運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