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防止有人亂闖,老祭司親自帶人在神廟附近立了牌子,牌子上當然不能寫得太清楚,隻寫裡麵危險,禁止進入。”
“以前的人對哀牢山有敬畏之心,看到這種牌子就知道這裡不簡單,或許是邪神盤踞,便不敢再往前,隻有一些倒黴的不識字的外鄉人誤入,但也不多。因為老祭司想得很周到,還在牌子上畫了一顆骷髏頭的形狀,一般人見到了這個也就被嚇退了。”
“但隨著歲月一天天過去,外麵的世界越來越好,我們的日子卻越來越糟糕,因為養的豬牛羊全都敬獻給神明了,我們一年到頭也吃不了一回肉。”
“我也去山下的集市看過,有很多方便的電器,還有一種能跟住在很遠很遠的人聯係的東西,叫電話。”
“但我們這裡沒電沒自來水,也沒有網絡,那些東西根本就用不了。”
“這些也就算了,近些年,來山裡徒步和探險的人越來越多,他們一個比一個膽子大,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那麼大的膽子,明明認識字,卻還是一個勁地往裡闖。”
“我們也不想獻祭的,實在是當年的協議不得不遵守啊。一旦我們不遵守協議,羊頭神也可以不遵守,到時候不僅我們村寨要遭殃,方圓百裡之內,不知道多少村民都會遭受滅頂之災。”
“周圍的那些山寨,能離開的都離開了,我們也想要離開這裡,去城裡過好日子,也想讓孩子們去城裡讀書,能考個好大學,甚至連生病了,我們也想要去城裡的醫院看病。”
“西古的兒子若是能去大城市裡看病,說不定還有救。”
“我們老山寨為了禁錮住羊頭神,實在是付出了太多。”
聽完了這個長長的故事,萬穗的茶也已經喝完了。
她知道婁族老並沒有說謊,他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但殺人就是殺人,不管有什麼理由,殺人獻祭邪神,都是很大的罪孽。
婁族老似乎從萬穗的目光中看出了什麼,他的心漸漸的沉了下去,眼底也重新聚起了淚水。
“萬姑娘,你能夠饒過我的村民嗎?我是老山寨的族老,山寨裡的老老少少都聽我的話,是我讓他們這樣做的。如果要降罪,就讓我一個人承受吧。”
萬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事。”
婁族老的眼中露出了幾分絕望之色:“萬姑娘,你真的不能網開一麵嗎?真的要對我們山寨趕儘殺絕。”
萬穗道:“你誤會了,婁族老。”
婁族老的眼中又閃過一抹喜悅和希望:“萬姑娘,你的意思是要放過我們?”
“也不是。”
這下子婁族老蒙住了:“萬姑娘,你又不懲罰我們,又不願意放過我們,不知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萬穗歎了口氣,說道:“婁族老,這裡是夏國,我們夏國是個法治國家。到底應該怎麼處置你們,由法律說了算。我怎麼能夠動用私刑呢?”
婁族老聽了這話暗暗鬆了口氣,他去集市上的時候曾聽外麵的人說過,現在的法律是很寬容的,不搞什麼誅九族和連坐那一套。
到時候他和西古將所有的罪行都承認下來就說是他們逼著村民們照做的,法不責眾,村民們一定能夠沒事兒。
看著他鬆了一口氣的樣子,萬穗的心情十分複雜。
他們的確做了錯事,但也算其情可憫。當然不處罰也是不行的,否則以後豈不是人人都可以以此為借口,做這喪儘天良的事情?
這事確實不好解決。那就交給特殊事件調查大隊來做吧。
她幽幽地歎了口氣,雖然自己剛當城隍不到一年,卻已經成為了官場老油條了。
“多謝萬姑娘再造之恩,我們老山寨世世代代都會為你立長生排位,感激你的大恩大德。”說著婁族老竟然俯身下跪,對她行了一個跪拜大禮。
萬穗嚇了一跳,連忙將他攙扶了起來,口中連連道:“使不得使不得。你這不是折煞了我嗎?”
“不,你絕對擔得起。”婁族老堅定地說,“今後無論你有什麼事,隻要你一聲令下,我們整個老山寨都會聽你的調令。”
萬穗有些無語,怎麼感覺自己這麼古早瑪麗蘇?
隨便進一座山寨,人家都能納頭便拜、口稱主公。
婁族老起身之後又道:“萬姑娘,我知道您這次到哀牢山來到底是做什麼。”
萬穗愣了一下。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婁族老居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