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迷宮

張雪瑤的臉近在咫尺，她的眼眶微微泛紅，雙眼閃爍著晶瑩的光芒，如同被春雨打濕的湖麵，波光粼粼，透露出無儘的感動和慶幸。

“好，回家。”

張雪瑤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脊背，眼神裡滿是心疼。

顧一燃走上前來，同樣虛虛地拍了拍她單薄消瘦的脊背。

又雙叕在換藥部看到李醫生，她已經能做到臉不紅心不跳的朝她打招呼了。

“我的乖乖，怎麼又是你？你男人呢，怎麼沒看到他？沒來也好，醫院又不是小賣部，一個個的隔幾天就來一次。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住啊……”

李醫生這一次並不是她的主治醫生，仍舊還是仔細幫著她檢查了一下。

“還好，就是皮肉傷，並沒有傷到骨頭。這次在醫院裡多休養幾天，彆那麼著急了啊！”

同慈母一樣，她嘴上嫌棄，一出門就和住院部的護士打招呼一定要好好照顧她。

何晚意看著她離開的方向，傻乎乎地笑了笑。

她打開手機，看了眼屏幕上專案組所有人合照時傻笑的樣子，手指無意識在男人的臉上摩挲。

“一定要平安回來啊……”

窗外的大雪紛飛，一陣敲門聲後，顧一燃推門而入。

他在病房內忙前忙後，又是削蘋果又是替她盛飯布菜的，忙得恨不得分成兩個人。“我打聽過了，隊長他們已經追蹤到薑小海的行蹤，正在實施抓捕行動。今晚過後，黎明終究戰勝黑暗。”

顧一燃將手中的蜂蜜水遞到她的跟前，語氣柔和下來。

窗戶不知何時打開了一個小角，冷風劃過她的臉頰，讓她渾身一激靈，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抱歉，我想你不喜歡醫院的消毒水氣味，想打開窗透透氣……”

她摸了摸發癢的鼻尖，深吸一口氣說了句沒事。

周遭的空氣罕見的沉寂，床邊陷下去一個小角，顧一燃小心翼翼地坐在她的床邊。

“如果，如果當時我先他一步，是不是現在和你在一起的就是——”

“不會。”

何晚意擦了擦唇角的水漬，迎麵對上他驚愕不解的眼神。

“我們是朋友，是戰友，也是親人。但不可能成為你口中的關係。”

她麵不改色地戳破了顧一燃沒說出來的念想，眼中的認真傾瀉而出，全然沒有半點兒商量的餘地。

顧一燃緊抿著唇，隻覺自己在病房裡如坐針氈，渾身開始不自覺地冒汗。

“你先出去吧，我有些累了。”

又輕又緩的女聲輕飄飄地落入他的耳中，顧一燃的喉結滾動，視線不自覺落在她背對著自己的單薄身軀上。

他低低地應了一聲，身體卻先他一步上前，將被子鋪開蓋在她的身上。

“那我，就先走了。”

高大地背影逃也似的離開了。病房門關上後，室內又恢複了死一樣的寂靜。她看了眼白茫茫的雪夜，在心中虔誠地祈禱。

睡意如潮水般湧來，她緩緩閉上眼，期盼著再次醒來能第一眼就見到心之所想的那人。

靜謐的城市開始變得嘈雜起來，遠方漸漸出現淡淡的光芒。天邊泛起一抹紅暈，黑夜褪去，天亮了。

被走廊外的匆忙腳步聲響起後，她緩緩睜開目光，睡眼惺忪地揉眼睛時，視線無意識掃過坐在床前的人影，動作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鄭北？”

男人沒說話，大掌虛虛地落在她的臉頰上，目光隱忍又克製，複雜又深情。

何晚意緊緊抱住他的腰，仍覺得有些不真實。她輕歎一口氣，眼中閃過一抹晶瑩，心中緊繃的那根弦終於可以鬆一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