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水竹亭
“行了,你先下去。”張正像是弱極了般靠在她身側,兩句話將小廝給打發了下去。
“虞姑娘,你可要好好督促我家少主喝藥啊!誰勸他都不聽,隻有你——”
張正往小廝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隻一眼就讓他迅速閉嘴,乾脆地跑出來幾人的視線。
“我沒事,身子也無礙。羨羨,你的事情要緊。”
“不用管我,左右這麼些年我都是這樣過來的……”
張正應景地咳嗽兩聲,讓虞羨神色複雜的看他一眼。
“然哥哥,你先去學堂吧。我為少主煎熬一副祛風寒的湯藥後就來。”
她雙手攙扶著張正,瘦長瘦長的身影挨著她,連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書香味也縈繞在虞羨的鼻尖。
阿那然張了張嘴,望著二人緊握的手,隻覺得眼眶發酸,無比刺眼。
“夫子不喜有人遲到,羨羨你——”
“無礙,我稍後就來,你幫我與夫子說一聲嘛!然哥哥,我知道你最好了!”
虞羨沒等他說完便接上話,抬起下巴朝阿那然撒嬌。見他低頭不語,沉默的應下後,三兩下將張正拉進屋內。
她明白,阿那然一定會幫自己。
夫子極為嚴厲,往日她都是與阿那然坐在一起。她上課忍不住犯困時,阿那然沒少替她打掩護。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門外的腳步聲便漸漸遠去,她伸手落在男子光潔的額頭上。
“嘶——好燙!阿正哥,你怎麼不早和我說!?!”
她有些嗔怪地看他一眼,眼底的責備並未讓張正心底有絲毫怒意,反倒升起一股甜甜的蜜意。
“因我耽誤了課程,羨兒,實在抱歉咳咳咳!”
眼看他快要將肺部都給咳出來,虞羨趕忙伸手替他順氣。
“都到這時候了還說這些做什麼?課程哪有你來得重要?”
她脫口而出的直白字眼讓張正的眼皮不住地狂顫,心像是被人捧在手中緩緩放入溫柔的泉水中,一股暖意順著四肢百骸撫平每一個毛孔。
“你,你方才說什麼?”張正的蒼白的嘴唇沒有絲毫血色,定定的望著她時,莫名讓人後背發汗。
她並未意識到方才脫口式的話對他而言有多麼曖昧,依它所言,表情單純的重複了一遍。
張正深吸一口氣,見她懵懂天真的模樣,將心底的萬千想法儘數按下。
“趁著現在還早再睡一會兒吧,我去替你熬藥……”
她將被角掖好,他隻能露出一雙炯炯有神的深情雙眼望著自己。
那雙平日裡自然下垂的眼角含著一汪泉水,比海遼闊。
虞羨愣神一瞬後,起身往外走。快要走出房門時,屋門傳來一道不真切的縹緲嗓音:
“羨兒,真的可以為我放棄課程麼?無論風吹雨打,你不是從來都不缺席任何一門課程的麼?”
她紅潤的嘴唇微動,輕笑一聲,“少主還是快些休息吧,課程缺兩節課不要緊,更何況還有然哥哥為我頂著呢!我相信他……”
她腳步飛快地跑到了小廚房,全然不知道自己離開後房內傳來一陣嘈雜的響動。
砰砰砰!像是什麼貴重的東西被人不小心丟下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