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
李鐵錘已經進到了院子裡,看到二嬸將一把小青菜遞到了李母手裡。
“老大家的,這是俺辛辛苦苦種的小白菜,你瞅瞅,多水靈啊,在城裡麵能賣好幾毛一斤呢?!”
李母看著滿臉笑容的二嬸,感覺到像是見了活鬼。
【李鐵錘的老爹是老大,一輩子辛辛苦苦在田地裡刨食吃。
因為父親早亡,李老爹一邊照顧奶奶,一邊拉扯二弟李建雙。
李老爹平日裡給黃家地主當長工,農忙時節還到處扛活,靠著微薄的收入,供李建雙在鎮上念了洋學。
本來期盼李建雙能有個好前途,在鎮上當個賬房先生,或者是小學裡當個教員啥的。
誰承想,李建雙念了幾年書,說啥也不念了,又回到了靠山屯,整天遊手好閒。
李老爹也沒怨言,繼續扛活,幫李建雙娶了媳婦兒。
當時,二嬸家要求一座房子,而李建雙是老二,按理說不能繼承李家祖宅。
但是李建雙是是個懶蛋,身上沒有半塊大洋積蓄。
他求到了李老爹頭上,李老爹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弟弟娶不到媳婦兒,便把祖宅送給了李建雙。
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按照老規矩,贍養奶奶,讓奶奶繼續住在老宅裡。
李建雙跟黃地主提前支取了一年的工錢,又跟一幫子扛活的窮杆子借了幾塊大洋,在村子邊上蓋了現在這座小院。
院子剛蓋好,李建雙和二嬸便把奶奶送到了李家。
用他們的話說,李老爹是老大,應該給老人養老。
當時李母氣炸了,她也不是傻子,李建雙夫婦一來一回等於是白賺了一座院子。
隻不過她做不出把奶奶攆出去的事兒,再加上李老爹覺得弟弟日子過得苦,這才忍了下來。
後來,李建雙因為識文斷字,當上了公社裡的扶貧主任了,每個月能領取十斤乾部糧。
而李老爹因為積勞成疾,得了肺癆,走不動道,躺在床上隻能呼呼呼喘氣。
李母去小叔子家借錢,卻被二嬸以家裡日子也不好過為由,給堵了回來。
看著躺在床上的李老爹,李母咬咬牙將糧食全賣了,借了輛平板車,帶著幾個孩子把李老爹送到了縣醫院。
縣醫院的醫生一看李老爹的情況,再看看李鐵錘幾人在寒冬臘月裡光著腳丫,勸說李母,你也彆給男人治病了,留點錢把幾個孩子養大吧。
前身當時還特恨那個戴眼鏡的醫生,後來才明白了他的好心。
李老爹也清楚自己的狀況,堅持回了家,不幾年的功夫就去世了。
從此之後,兩家人便很少來往。】
雖然兩家現在不來往了,但是李建雙畢竟是小叔子,上門是客,李母接過青菜,把兩人請進屋裡。
“奶奶還沒睡,你們要不要打個招呼?”
二嬸眼睛緊盯著那輛嶄新的自行車,“不了,俺們推了自行車就走。”
聞言,昏黃的燈光下,李母的臉色驟然難看起來。
“老二家的,這,這自行車是上麵獎勵鐵錘的。”
“俺知道。”
二嫂緊盯著二八大杠,心中一陣豔羨,這玩意多好啊。
她扭頭看向李母,哎呀了一聲,“大嫂,爹當年死的時候,叮囑你男人,要照顧他二弟。現在俺想借你家的自行車用用。”
“借?”李母心中咯噔一聲,這些年二嫂借過的東西,從來沒有還的。
隻是要是人家借東西,直接拒絕,顯得太不體麵了。
鐵梅和鐵鉤一直躲在屋裡偷看,見母親為難,兩人衝上來攔在了自行車前麵。
鐵梅說:“二嬸,你借東西就是拿,這是俺家的自行車,才不能讓你拿走。”
鐵鉤說:“就是,這是俺哥的自行車,娶媳婦兒用呢!俺嫂子可喜歡了。”
“你們兩個知道什麼!”二嬸看到兩人攔著,一時間竟然也沒有辦法,隻能暗暗在李建雙腰上擰了一把。
“你乾啥呢!”李建雙疼得直咧嘴。
二嬸使個眼色:“你是他們親叔,你跟他們講講。”
李建雙本不願意來,跟自己的侄子搶自行車,饒是他也覺得有點點丟臉,隻是被二嬸逼得沒辦法,才不得不來。
見此情形,並不願意上前,他索性蹲在地上,抽起了旱煙袋。
“這事兒是你鼓搗的,你來說。”
“你啊,真是個慫包,俺咋嫁給你這個不爭氣的男人了呢。”
二嬸見李建雙指望不上,隻能深吸一口氣,看著李母說道:“老大家的,你也知道,俺也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這次俺家確實遇到困難了。”
“俺家老大今年二十五歲了,遲遲沒有結婚。”
“俺想著,把你家的自行車借回去,裝點門麵,等娶到了兒媳婦,就還給你家。”
二嬸見李母沒有吭聲,停頓了一下,加重語氣說道:“你是俺家金昌的大娘,你也不願意看到自己侄子一輩子娶不到媳婦兒吧。”
“這....”
彆看李母平日裡嗚嗚喳喳的,心腸卻十分善良,現在二嬸一個大帽子扣下來,她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李鐵錘聽完來龍去脈,脖頸青筋攢動,心中湧出一股怒火。
李鐵錘剛穿越過來的時候,李家欠了不少工分,吃了上頓沒下頓。
二嬸連個黑窩窩頭都舍不得,要不是白得寶那小子偷偷從公社食堂裡搞來了幾塊饅頭,李鐵錘估計已經嗝屁了。
現在竟然想要搶自行車!
砰!
李鐵錘推開門,衝進屋內。
“你們馬上出去。”
聲音冰冷,比四九寒天還冷。
二嬸嚇了一跳,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這土匪怎麼回來了?
她知道今晚李鐵錘巡邏,趁著他不在,才找上門。
砰。
二嬸不敢說話,李建雙站起身拍拍桌子。
“鐵錘,這是你嬸子,有你這樣跟嬸子講話的嗎?虧得你也算是識文斷字的人。”
李建雙擺起長輩的譜,中氣十足的喊著,心裡頭氣憤不已,李鐵錘無視二嬸,就是無視他這個二叔。
連自己的侄子都管不住,以後他還怎麼在公社裡管理社員們。
感到被輕視的李建雙對李鐵錘怒目相視。
“哈哈哈!”
李鐵錘捧腹大笑
“李建雙,你帶著媳婦兒,跑到彆人家裡要搶人家的自行車的時候,咋不想想自己是長輩呢?”
見李鐵錘一點麵子都不給,還直呼他的名字,李建雙眼神中閃爍出一絲怒火。
“你...”
剛要開口,就被李鐵錘堵回去了。
“你什麼你,想當長輩,就得有長輩的樣子。”
“這俺的自行車,俺不借,麻溜滾蛋。”
李建雙語塞,說不出話來,隻能愣愣地站著。
二嬸子感覺到不對勁,眼睛滴溜溜亂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