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金色陽光遍灑大地。
鏵子鎮這座古老的城鎮又活泛了過來。
農機站內,李鐵錘醒過來後,披上油乎乎的工裝嗎,將擺在桌子上的五個雞蛋塞進了罐子裡。
到食堂啃了兩個大餅子,在濃鬱的味道中開了晨會,接了犁地任務。
李鐵錘並沒有像往日啟動拖拉機,而是騎著自行車出了農機站,來到了位於街角的白記鐵匠鋪。
鏵子鎮是座小鎮,鎮上總共也沒幾間像樣的門麵,白雞鐵匠鋪卻占據了最繁華最熱鬨的地方。
沒有彆的原因。
隻因為在這個偏僻的農業小鎮,打鐵特彆熱門。
解放前,有句老話叫做所謂“開過藥鋪打過鐵,什麼生意也不熱”。
能把打鐵和賣藥的相提並論,可見這年月鐵匠鋪的興旺程度。
白記鐵匠鋪是祖傳的鋪子,傳到鐵匠白長勝的手裡已經是第四代了。
在五幾年的時候,鐵匠鋪也趕時髦,進行了公私合營,成立了鐵業合作社。
隻不過並沒有派駐公方經理,隻是請鎮小學的老教員用紅筆在招牌上勾勒了“公私合營”幾個字罷了。
白長勝因為沒有雇傭工人,不存在剝削情況,平定成分的時候,被評為手工業者。
地位隻比李鐵錘的三代貧民低那麼一丟丟。
看到李鐵錘進來,手工業者白長勝從裡屋探出腦袋,衝他打了聲招呼。
“你忙著,俺到處看看。”李鐵錘背著手在鐵匠鋪裡轉了一圈。
鋪子的地上,牆上掛滿了各種豁牙的鋤頭、鐮刀,斷了頭的鐵鍬,門口的貨架上還擺著一些新貨,上麵都有一個白字印記。
裡屋擺了一個大火爐,一隻鐵墩子。風箱拉起,火苗直躥,鐵料燒紅,白長勝用火鉗將燒紅鐵器,快速夾至大鐵墩上,與下手一起錘打。
白長勝的兒子白村用小錘,一小一大,兩父子交替錘打,你來我往,錘起錘落,
常言道:“打鐵師傅的衣褲--千瘡百孔”。
為了節省衣服,兩父子都是光著脊梁,下身圍了褪了毛的老虎皮,再加上臉上煙火火燎得黑乎乎的,乍的一瞧,就跟巡山的小妖怪差不多。
隨著“吱啦”一聲,一陣白煙飄起,一把剪刀製成了。
白長勝打發兒子把剪刀擺在貨架上,撩起脖子上那條看不清楚顏色、掛了須的毛巾,擦擦擦拭了臉。
“李拖拉機,大清早的不去耕地,到俺這鐵匠鋪來,是不是犁耙又壞了?”
“那倒是沒有。”
李鐵錘掏出根大生產遞給白長勝,又從兜裡摸出一張圖紙遞過去,“鐵匠叔,你看看能造嗎?”
彆看白長勝沒讀過幾年書,但是鐵匠活可不是隻掄大錘就能搞定。
還得會搞設計,就像工廠裡的高級技術工人,雖是工人身份,對於機械的認識卻一點都不比那些高級工程師差。
那張紙上的設計圖正是多片犁,李鐵錘想要將多片犁推廣出去,就不能像無人機那樣,直接從空間裡掏出來。
而是需要找個能製造出來的人,造出一個樣品來。
他這兩天腦門子都快撓禿了,覺得整個鎮,隻有白鐵匠算是半個高級工人。
此時白鐵匠的腦門子也快撓禿了。
“這玩意....挺複雜啊,設計得挺巧妙.....誒,這個還是個單懸掛,能夠稱重?還真能....”
嘟囔了半晌,白鐵匠猛地抬起頭看著李鐵錘問道:“鐵錘,這是你搞出來的?”
“差不多吧。能造嗎?”
“造是不可能造,畢竟主架子需要鑄鐵,俺這鐵匠鋪也搞不來。
不過你要是給俺要是搞個舊犁耙過來,俺保證能給你改造好。”
李鐵錘等的就是這句話,轉過身騎著自行車回了一趟農機站,給站長打了報告,要求調用一台破犁耙。
“那玩意也沒用了,你拿去用吧,不過隻能用,不能賣啊。咱們站裡麵每年還得跟縣城裡對賬呢。”
“放心,不但不賣,俺還跟你搞個好的回來。”
看著李鐵錘拉著犁耙,喜滋滋的離開了,站長朝著他喊了一句:“鐵錘,記得早點回來,這個季度咱們的耕種量要完不成了。”
他看到白得寶慢悠悠的朝著拖拉機走去,快步走上前,衝著白得寶屁股上踹了一腳。
“你小子屬豬的啊,沒看到現在幾點了,還沒出發!”
“站長,人家鐵錘這會逃工了,你不管,反而管俺。”白得寶覺得站長是個偏心眼子。
站長虎著臉說道:“人家鐵錘一個人乾兩個人的活的時候,你咋不吭聲呢!小癟犢子,你還敢犟嘴,走,咱們去找你爹。”
聽到這個,白得寶嚇了一跳,連忙拿起硫磺棒子,點起了拖拉機,拖拉機冒著黑煙一溜煙的跑了。
站長回到辦公室,拿起單子苦笑著搖了搖頭。
這陣子又有兩輛拖拉機撂了挑子,這會正擱縣城修理站修理,至少得四五天的時間。
農機站這個月看來是很難完成生產任務了。
另外一邊。
知青點此時也蘇醒過來。
勞累了一天的知青們拖著酸疼的身軀,從床上爬起來,來到院子裡洗臉,卻發現大水缸見了底。
劉曉慧看看男知青宿舍,說道:“昨天好像應該是張興挑水吧?”
“劉曉慧你什麼意思啊,沒看到張興躺在床上不能動彈嘛!有你這樣當同誌的嗎?”
張春豔從屋裡出來,正好聽到這話,當時就跟劉曉慧吵了起來。
王娟清楚兩人的性子,連忙喊來知青隊長來勸架。
知青隊長看到水缸空著,臉色頓時難看起來,衝進屋裡,把張興從床上拉了起來。
張興這會一直喊身上又疼又癢,一直裝可憐。
“牙疼吃烙餅,腿疼走山路,頭疼棒子敲,這是社員兄弟告訴我們遇到困難時候的辦法!”
知青隊長清楚張興偷懶耍滑的性子,不依不饒地將他揪了起來,丟給他一根扁擔,一個水桶。
“去,挑水去。”
沒辦法,張興隻能拖著酸疼的雙腿,挑著木水桶出了屋子。
水桶隻是空桶就足有二十多斤重,壓得他的雙腿打起了旋兒,張興暗罵一句:“該死的李鐵錘,我跟你沒完!”
這時候,院外傳來一道響亮的喊聲。
“柳晏荷同誌在屋嗎?我是白家莊小學的白小蘭,來到這兒,想請你去當代課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