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驢車上。
接過信件,李鐵錘看了一眼。
信封上寫著‘保定第二農機廠家屬院.....’
“怎麼不交給公社的通訊員?”
公社裡有專職的通訊員,負責郵寄信件和包裹。
“白郵遞一個星期才去一次城裡麵。”
張娟說著話,臉色黯淡了幾分,“我哥哥前陣子打來信件,我娘生病了,我放心不下。這裡是2分錢,正好夠買郵票。”
“行吧,正好我順路。”
李鐵錘將錢和信件揣進衣兜裡,拉了拉韁繩。
小毛驢得蹦得蹦奔跑起來,毛驢車很快消失在鄉間小路上。
王娟看看毛驢車的背影,心中為母親的病情而擔憂。
如果有可能的話,她恨不得現在就回到保定,守在母親身邊。
隻是沒有知青辦和公社的批準,知青是不能離開的。
李鐵錘來到縣城後,先是拐到了文藝隊,將一袋子乾棗子交給了指導員閔中會。
“指導員同誌,這是俺們白書記委托俺送給你們的,感謝你們為俺們公社連放兩場電影。”
閔中會興奮的接過紅棗。
這玩意不值錢,但是代表了社員兄弟的情誼。
更重要的是,現在短期內靠山屯不可能再得到放電影的機會了,人家還是願意送禮物。
這說明這些紅棗不存在任何功利性質。
兩人閒聊幾句,李鐵錘詢問了煤氣罐炮的事兒。
據閔中會介紹,煤氣罐炮現在已經送到有關領導的麵前了,隻是暫時還沒有消息傳出來。
李鐵錘倒是能夠理解,煤氣罐炮技術水平不高,威力也不是特彆大。
像這種武器想要得到重視,是很困難的事兒。
閒扯幾句,李鐵錘離開了文藝隊,到縣城郵電局給張娟寄了信件。
從靠山屯到保定需要五分錢的郵票。
李鐵錘在購買郵票的時候,看到郵票的架子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精美郵票。
集郵不是穿越的標配嗎?
李鐵錘背著手在架子上轉了一圈,並沒有發現後世一張能賣幾十萬的【全國山河一片紅】。
其實仔細想想,就明白了。
物以稀為貴。
【全國山河一片紅】在在1968年11月25日的時候,在京城發行。
但是發行不到半天時間,有群眾發現郵票上的地圖不準確,然後他就向郵電部反映了。
郵電部發現問題之後,就緊急停售召回。
也就是說,即使在這個年代,【全國山河一片紅】也是一種極其稀缺的郵票。
後世能賣上價格,能進拍賣行的郵票性質跟【全國山河一片紅】差不多,發行量都很小。
就像後世古董一樣,不是任何古物都能夠成為有價值的古董。
一塊石頭,就算是存放幾億年,它還隻是一塊石頭。
凡是古董,在當年也是價值不菲的物件。
所以啊,想要撿漏沒那麼容易。
花了五分錢買了一張後世價值2萬塊錢的郵票,用漿糊塗在信封上,遞給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見李愛國對郵票感興趣,指了指架子說道:“這郵票隻需要1毛錢一張,很有收藏價值,怎麼樣,你買嗎?”
“不了。”
李鐵錘擺擺手出了郵電局。
那張郵票在後世確實價值兩萬三萬塊,但是李鐵錘卻誌不在此。
穿越前為了掙錢而掙錢,穿越後還總想著掙錢,那不是白穿越了嗎?
再說了,這年月的1毛錢對於李鐵錘來說,意義並不亞於後世的兩萬三萬塊。
李鐵錘趕著毛驢車沿著縣城逼仄的街道,一路來到了黑市。
因為有毛驢車,並不便於進入黑市中,便委托彆人將老武喊了出來。
“怎麼著,你小子這次又要買啥?”老武抽著煙吊兒郎當的說道。
“給俺搞一些衛生紙的票券。”李鐵錘道:“你攢了幾部礦石機的材料了?”
聞言,老武頓時興奮了起來:“你小子終於缺錢了哈。”
“你就盼著點我好吧。”
“沒辦法啊,你要是不缺錢,我就掙不了錢啊。”
這是李鐵錘最欣賞老武的一點。
這貨素來坦誠,掙了你的錢,絕對不會用哥們義氣忽悠你。
老武經過三個月的積讚,一共搞到了七部礦石機的原材料。
“還是老規矩,每一部礦石機我給你十塊錢的手工費。”老武從帆布包中取出七十張大團結塞到了李鐵錘手裡。
七十張大團結等於工人兩三個月的工資了,對於任何一個人家都是一筆巨款,老武卻沒有任何猶豫。
因為他清楚,這七十塊錢,能夠帶給他數倍的收益。
“明天下午我來縣城,咱們還在這裡見麵。”
李鐵錘隨意地將鈔票裝進兜裡,轉過身登上毛驢車,輕輕拉扯韁繩,毛驢車離開了黑市。
老武的弟弟黑子從旁邊的巷子裡閃身而出,皺著眉頭看看李鐵錘的背影。
“哥,一部礦石機十塊錢的手工費,七部礦石機就是七十塊錢....這可是一大筆錢啊,咱們完全可以自己組裝礦石機器啊。
我前陣子請教了初中的老師,已經將礦石機的原理搞懂了。”
老武扭頭看看黑子:“你能組裝出能收兩個電台的礦石機嗎?”
黑子猛地瞪大眼:“每種礦石的頻率都是固定的,礦石機怎麼可能收到兩個電台?”
“這就是我願意出十塊錢的原因。”
老武看看黑子,接著說道:“黑子,你不是我親弟弟,卻勝似親弟弟,這麼多年了,你對咱們這活計可謂是熟門熟路,你知道我為什麼不把生意交給你嗎?”
黑子搖搖頭。
老武:“你這個人不舍得把錢分給彆人。要知道,隻有擁有了共同的利益,生意才能長久。”
黑子:“哥,這不像是你能說出來的話啊!”
“......”老武沉默片刻,說道:“這是李拖拉機手講的,俺覺得很有道理,就記了下來。”
拿到七十塊錢,李鐵錘簡直就是這年月的暴發戶,到供銷社裡稱了半斤瓜子,二兩三色糖。
給李鐵梅和柳晏荷分彆買了兩根花頭繩,給奶奶買了眼藥水。
回到靠山屯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王娟收了工,沒有返回知青點,還守在路邊。
“李拖拉機手,信寄出去了嗎?”
“寄出去了。”
看著這個非常有心機的女知青現在全然沒有了往日的鎮定,李鐵錘安慰了一句。
“彆擔心了,你母親肯定會沒事兒的。”
“謝謝你了....”
王娟看著毛驢車遠去,張了張嘴巴,嗓子裡哼出一絲聲音。
夜幕將近,靠山屯籠罩在金光燦燦之中。
柳晏荷看到李鐵錘將門關得緊緊的,又將窗戶都關上了,有些好奇的問道:“鐵錘哥,你要乾什麼?”
李鐵錘從麻布袋子裡將材料取出來擺在四方桌子上。
柳晏荷猛地瞪大眼睛。
她看看那些材料,再看看李鐵錘,感覺到有點難以相信。
這些材料很明顯是組長電子設備的,而李鐵錘隻是個大老粗社員,兩者不搭噶啊。
“鐵錘哥,這是咋回事兒啊?”
“礦石機聽說過嗎?這就是組裝礦石機的材料。”
李鐵錘將手洗乾淨,撅著屁股從櫃子裡翻出一個木箱子。
箱子裡是一部手工製造的電表。
有了這個電表,等會在處理礦石機礦石的時候,才能精準地確定礦石的頻率,從而經過微調,建立兩個頻道。
這是後世那些礦石機愛好者,經過十幾年的研究才搞出來的黑科技,在這個年代,隻有李鐵錘一個人掌握。
柳晏荷看著李鐵錘不慌不忙地站在桌子前忙碌。
一樣樣奇形怪狀的設備,在他那張粗糙大手的擺弄下,組裝在了一塊,變成了一台台科技感十足的礦石機。
“這個男人好像不一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