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9608廠曆史上第二次進入一級警戒狀態。
上一次發生在十幾年前,當年的原因是北麵局勢緊張,據說還要種蘑菇,搞得廠裡麵人心惶惶的。
這一次情況卻截然不同。
在得知上級要親自派出工作組進駐9608廠調查情況後,車間裡麵的工人,各個部門的乾事們紛紛走出宿舍。
大家夥互相對視一眼,然後不約而同的朝著食堂門口走去。
此時在食堂門口,陳隊長已經令人支起了一張桌子,李鐵錘坐在桌子後麵專門負責接待那些前來“告狀”的工人和乾事。
“我檢舉黃副廠長,他曾經借口我們生產出來的彈殼質量不合格,表示要將彈殼作為殘次品銷毀了。
其實那些彈殼沒有任何問題,他隻不過是跟後勤上的處理廢品的張乾事勾結在了一塊,將那些彈殼賣掉了。”
“我也知道這事兒,負責運輸彈殼的是廠運輸隊的司機老劉,老劉每次乾了臟活兒,能夠分到五塊錢。”
李鐵錘詢問了對方的名字後,將情況記錄了下來,讓對方簽字畫押。
然後看著陳隊長點了點頭。
陳隊長站起身朝著幾個大兵揮了揮手:“走,咱們先把後勤處的張乾事和運輸隊的老張抓起來。”
就這樣,又有兩條漏網之魚被裝到了網兜裡麵。
那些工人們最開始還不太相信廠裡麵要動真格的,現在看到竟然真抓人了,紛紛簇擁著上前提供情況。
9608廠建廠已經有二十多年的時間了,它就像是一棵參天大樹,外表看起來枝繁葉茂,樹杆已經幾乎充斥著大量蛀蟲。
如果不將這些蛀蟲剔除乾淨,也許要不了多久,整座大樹就會轟然倒塌。
特彆是還有幾年就要打猴子了,沒有合格的槍炮子彈,大兵們如何應對那些殘忍的猴子。
當然了,李鐵錘和陳隊長並沒有肆意抓人,工人們提供的情況在沒有實際證據的情況下,需要跟其他工人提供的情況交叉比較。
隻有至少兩個工人或者是更多工人提供的情況完全一致,陳大隊才會采取行動。
其中難免也會有一些被誤傷的人,不過後期還要經過仔細查驗,倒是不會冤枉他們。
陳隊長也沒有想到9608廠的情況竟然會惡劣到了這種程度。
看著名單上的一個個名字,這位老兵出身的老同誌咬著牙,揮下了大手:“抓,全部都抓!”
一個上午的時間,足有二十多位乾事、車間工人、後勤人員被大兵們帶到了倉庫裡麵。
等李雲山帶著調查組來到9608廠,接管了案子之後,看著名單上的名字,他忍不住撓了撓頭,看了看李鐵錘:“鐵錘同誌,老團長是讓你來搞技術的,你咋把9608廠翻了個底朝天啊?”
李鐵錘攤了攤手:“雲山兄,沒辦法,俺也想搞技術,但是有些人不開眼,非要攔著俺,那俺就隻有跟他們鬥一鬥了!”
李雲山已經知道黃副廠長和黃立人那些人的所作所為,心中一陣唏噓,這幫家夥遇到了李鐵錘,也算是倒黴了。
他將名單遞給身後的灰色中山裝:“老團長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在我臨行之前,老團長大發雷霆,讓我們嚴查到底,該關的關,該槍逼的槍逼,你們知道怎麼做吧?”
那灰色中山裝身材消瘦,他靜靜地站在那裡,仿佛與周圍的喧囂格格不入。他的臉色陰沉,如同被烏雲籠罩,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冷漠。
他伸手接過名單,隻是看了一眼,那如鷹隼般銳利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請您放心。”
拋下一句話,灰色中山裝轉過身帶著幾個乾事離開了。
屋內的氣氛頓時緩和了不少。
陳隊長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衝著灰色中山裝的背影,向李雲山抬了抬下巴:“旅長,這些人是我想象的那些人?”
仿佛說出那些人的名字,就能讓他感到渾身不自在,他用了代稱。
“老陳,這事兒跟你沒關係,彆亂打聽。”
李雲山衝他瞪了眼睛,然後扭過頭拍了拍李鐵錘的肩膀:“聽說你已經有了進展,老團長非常關心,你先給我講講。”
調查的事情已經交出去了,李鐵錘便帶著李雲山來到了技術科,將目前的研究進展講了一遍。
“鐵錘同誌,你還需要多長時間,才能把設備生產出來?”李雲山看著那畫著密密麻麻線條的圖紙,感覺像看天書一般,他裝模作樣的看了一番,問出了關鍵問題。
“如果人員齊備,材料供應跟得上的話,隻需要一個星期。”李鐵錘挺起胸膛。
“好!我就給你一個星期。”李雲山站起身說道:“這一個星期,我親自坐鎮9608廠,9608廠所有的資源都向你們技術科傾斜,你一定要把設備搞出來。”
聞言,李鐵錘也愣住了。
穿甲燃燒彈雖說對付飛機有奇效,但是也有弊端,那就是飛機的飛行高度必須要足夠低。
對於高空偵察機的話壓根就不好用。
目前猴子還沒開始跟咱們打架,為什麼要這麼著急需要穿甲燃燒彈。
李鐵錘佯裝無意,笑嗬嗬的問道:“雲山兄,老團長如此著急,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李雲山站起身關上了門,重新坐回椅子上後,點上根煙抽了口。
這才緩聲說道:“這事兒也不算啥機密,告訴你也無妨。”
李鐵錘坐直身體,眼睛直盯李雲山。
李雲山道:“你聽說過七四年咱們跟猴子在西沙掰手腕的事兒吧?”
七四年的時候,猴子已經開始猖狂了起來,經常跟咱們這邊發生摩擦。
他們把目光投向了西沙裡的那些海島上。
自古以來,咱們這邊的漁民都有到海島附近打漁的習慣。
猴子自認為吃了幾天飽飯,就能夠跟咱們掰手腕了,所以便派遣大船侵占了珊瑚島,並且在珊瑚島安家落戶。
隨後,猴子以珊瑚島為中心,開始在附近海域驅趕咱們的漁船。
當時咱們在北麵跟毛熊也在掰手腕,猴子自認為咱們分身不暇,無法顧及到他,所以愈發囂張。
在忍無可忍之後,咱們決定讓猴子見識見識什麼叫做身體健壯。
九七四年一月十五號,猴子再次驅趕咱們的漁船,咱們派出了兩條大船前去跟他們掰手腕。
猴子見咱們隻有兩條大船,立刻呼叫了支援,把從老美那邊買來的最先進的巡洋艦也喊來了。
一時間海麵上硝煙彌漫。
猴子自認為實力占優勢,在追加了支援後,侵占了甘泉島和金銀島。
我方隨後還以顏色,又加派了281號、282號兩艘黑魚。
隨後,海麵戰鬥爆發,擊沉猴子護衛艦1艘,擊傷驅逐艦3艘,其餘大船逃竄。
然後,我們趁機開展奪島之戰,一舉將被猴子搶走的海島,全都拿了回來。
在為期兩天的戰鬥中,我們總共斃傷猴子100餘人,俘猴子48人。
猴子被打斷腿之後,老實了很多年。
李鐵錘皺著眉頭問道:“那時候俺還在公社裡當社員,曾在大廣播裡聽說過這事兒,難道猴子又鬨事兒了?”
“沒錯!最近半年時間,猴子似乎忘記了被打斷腿的事兒,又開始騷擾南沙那邊的海島了。”李雲山說道:“不過他們這次學聰明了,不敢派武裝大船襲擾,怕被咱們擊沉了,而是看準了咱們防空火力不足,派出戰鬥機對咱們的巡邏船,海島進行侵襲。”
戰鬥機....李鐵錘總算明白了為什麼老團長會如此著急。
猴子的實力遠遠不如咱們,但是戰鬥機的數量卻不少。
人家擁有有2000多架飛機,63000多人,號稱世界第六。
其中作戰飛機高達781架。
還有咱們距離西沙那邊的海島比較遠,要是得到預警,派出戰鬥機迎戰的話,猴子已經逃竄了。
並且。
猴子的戰鬥機飛行高度在進入戰鬥狀態後,為了躲避雷達,所以往往采用了低空侵擾的辦法。
如此一來,穿甲燃燒彈便能派上大用場了。
一想到自己的研究成果馬上就能派上大用場,李鐵錘也來了精神。
他站起身,激動的說道:“雲山兄,請你放心,我保證在一個星期內,完成設備的研製工作!”
“好好!我果然沒有看錯你!”李雲山重重在李鐵錘的肩膀上拍了拍。
立下了軍令狀,咱李鐵錘自然要做到。
他回到技術科,立刻召開了全體技術員會議。
“各位同誌,目前上級需要我們在一個星期內,完成設備的研製工作。”
聽到這話,那些技術員們的臉色都不好看起來。
隻是想著外麵如狼似虎的大兵就是李鐵錘帶來的,他們才沒敢直接提意見。
周大海走了出來,歎口氣說道:“李組長,我們也想以最快的速度研製出設備,但是目前咱們還有一些困難沒有解決....”
看到周大海出麵了,那些技術員們也紛紛提意見。
“是啊,咱們搞研究工作的,要講究科學。”
“李組長,上級的要求不合理,我們希望你能跟上級解釋一下咱們的困難。”
“對對對,那幫子大兵不了解咱們的工作,李組長您還不了解嗎?”
李鐵錘銳利的目光在他們的臉上環視了一圈,打斷他們的話:“咱們的工作是否能按時完成,現在關係到了邊疆安全。”
此話一出,會議室內頓時安靜了下來。
那些技術員們能夠來到軍工廠,都是懷著一顆報國之心,現在總算是遇到了機會,壓在他們身上的困難好像一下子消失了。
“李組長,您放心,我們就算是不睡覺,也會把設備搞出來。”
“沒錯,現在祖國需要我,我要是後退的話,回到家,我爹會把我的腿打折。”
“我們這些人天生不怕困難,就算是泰山擋在我們麵前,我們也能把它搬走!”
一時間,會議室內的氣氛發生了截然不同的變化。大家夥都熱情高漲起來。
在隨後幾天的研究中,那些技術員們驚訝的發現,他們原本以為需要十幾天才能解決的技術難題,竟然隻花了不到半天時間就解決了。
“難道真的是人有多大膽,地有多高產?”
看著那些技術員們一臉茫然的樣子,李鐵錘嘿嘿一笑沒有吭聲。
他之所以敢立下軍令狀,並不是在蠻乾。
事實上,李鐵錘已經在天宮空間站裡將那些困難全部都解決了。
隻不過一下子全拿出來的話,肯定會引起這些技術員們的懷疑。
李鐵錘永遠也不會忘記,這年月的人們能夠有多麼警惕。
但是。
人在壓力麵前,能夠爆發出巨大的潛能,這是所有人都公認的事情。
還有,這次研製設備可是一項光榮的任務。
在這種情況下,李鐵錘的潛能小小的爆發一下,並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四天後,全套圖紙繪製完畢,工藝標準也經過再三檢驗。
李鐵錘親自拿著圖紙和材料清單,找到了李雲山。
推開門。
李雲山從辦公桌後麵站起身,衝著李鐵錘招了招手。
“鐵錘兄,你來得正好。現在9608廠的案子已經查清楚了,相關人員的處理決定也發下來了,這案子是你最先發現的,我本來想通知你的,結果你反倒找上門了。”
聽到有結果了,李鐵錘也不著急把圖紙拿出去,反正李雲山也看不懂。
“雲山兄,我能看看處理結果嗎?”
“當然,這又不是啥保密的玩意。”
李雲山一邊把一份材料遞給李鐵錘,一邊說道:“9608廠的案子性質之惡劣,牽涉人員之廣,震驚了咱們羊城的駐區,在老團長的親自過問下,上麵采取了從快、從嚴的處理辦法。”
李鐵錘看了看材料。
黃立人因為涉嫌侮辱女同誌,這輩子都得在笆籬子裡渡過。
黃副廠長涉嫌的罪名比較多,破壞組織紀律、偷盜公家財物、私藏秘密文件....數罪並罰,直接吃了花生米。
劉科長和那個技術科長的罪名雖然少,但是他們涉嫌倒賣技術,也吃了花生米。
剩下的幾十個乾事、工人、後勤人員也全部被從嚴處理了,分彆被判了幾年到十年。
“考慮到9608廠的老廠長身體不好,並且負有失察責任,上麵又派了一個新廠長。還有,陳隊長也當上了軍代表。”
“這是好消息啊,經曆了這次的事情,9608廠已經能夠輕裝上陣了。雲山兄,我還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說著話,李鐵錘將圖紙遞給了李雲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