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領命,周身鬼氣翻湧間已化出龍韻的模樣,一頭耀眼金發披散肩頭,身著同款金色華袍。
對鬼魂而言,變換形貌本就是與生俱來的天賦,如同呼吸般自然。
而另一種天賦——占據生人軀體則需謹慎,魂體若不夠強悍,反會被宿主靈識反噬。
恰在此時,天上烏雲竟緩緩散開,眼看就要落下的大雨竟似要作罷。
陸綺羅(龍韻附體)仰頭望向天空,冷哼一聲:“真是天公不作美。”
隨即轉向眾鬼,“你們速速尋地方躲避,待天色轉暗後,前往中州城外圍集合!”
小紅與小青當即令鬼魂大軍散開隱蔽,十幾萬厲鬼頃刻間四下遁逃,有的鑽入樹乾,有的躲進石縫,更有甚者直接遁入地底。
對無實體的鬼魂而言,穿透萬物不過是本能,眨眼間茫茫鬼群便消失無蹤。
天空漸漸放晴,陸綺羅看向小青與小紅:“你們也快些離開,我先獨自前往中州城探查。”兩人應聲告退,與她分頭行動。
待她們走後,陸綺羅便踏上返回中州城的路。
飛行途中,小青終於忍不住向小紅打聽:“你見到中州城城主秦壽了?”
“見到了。”小紅點頭。
“他人長什麼樣?”
“是個很好看的公子,性子也溫柔。”小紅回憶道,“他沒怎麼為難我,問了些話就放我走了。說起來,若我還有身軀,怕是真會喜歡上他呢。”
小青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小紅,你能變他的樣子讓我看看嗎?”她太久沒見秦壽,記憶裡的容貌早已模糊成一片虛影,唯有借著旁人的法術才能勉強拚湊。
小紅並未察覺她的異樣,爽快地運轉鬼氣變幻形貌。
刹那間,一個劍眉細目的男子出現在眼前,墨發微揚,眼尾含笑,正是當年那個自稱“色鬼老大”的秦壽。
小青的目光死死鎖住那張臉,指尖不受控製地伸過去,輕輕拂過虛空勾勒的眉眼輪廓,連呼吸都放輕了些。
這張臉曾在她殘魂未散時給予過片刻暖意,如今隔著人鬼殊途的界限,更顯得遙不可及。
“你摸我做什麼?”小紅忽然歪頭,狐疑地盯著她,“難不成你也看上這男人了?”
小青如遭雷擊般縮回手,垂下的眼簾掩去眼底翻湧的情緒,聲音壓得極低:“彆瞎說……我隻是看看罷了。”
指尖殘留的虛幻觸感仿佛還在發燙,她悄悄攥緊拳,將那點不該有的心思狠狠揉碎在掌心。
此時陽光驟然灑落,光斑落在小紅身上時騰起一陣白煙,刺痛感讓她驚叫出聲:“快跑!太陽出來了!”
兩鬼化作兩道幽影急速飛走,瞬息間便消失不見。
另一邊,龍韻仍在適應陸綺羅的軀體。
她運轉靈力時,體內竟湧出濃烈魔氣,“原來是個魔修。”
龍韻現在空有這個身軀,不會使用身軀的術法,因為她隻是短暫的暫居了這副身體。
原主的靈魂一時片刻還無法消化,所以才會這樣。
龍韻隻得用最原始的法子,將魔氣裹在周身形成護罩,勉強維持飛行姿態朝中州城而去。
剛飛出小半天,脖頸後忽然掠過一絲極寒的鎖定感,像毒蛇吐信,黏膩又危險。
她瞳孔驟縮,不敢確定來者是敵是友,立刻收斂氣息急墜而下,遁入前方密林。
墨色魔氣在指尖翻湧成刃,她貼在一棵枯樹後凝神細聽。
林子裡除了風聲鳥叫,還有一種極輕微的“沙沙”聲。
“是何方道友?”
龍韻揚聲問道。
林中陰影驟然凝實,一個身披黑色鬥篷的身影自樹後走出。
兜帽壓得極低,僅能從寬大衣袍下窺見魁梧身形,沙啞的怪笑混著腐葉氣息傳來:“嘖嘖,哪來的香餑餑,竟送上門來?”
龍韻認出這股陰冷氣息絕非尋常鬼魂。
當初她率領鎮魂街的眾鬼來到陽間,不少不受控製的惡鬼趁機流竄,如今竟在陽間聚集成勢。
隻見那鬼修周身纏繞著灰黑色的魂火,鬥篷下伸出的手掌布滿青黑色鱗紋,指甲如彎鉤般泛著寒光,顯然是吞噬了大量生魂後進階的邪物。
看這情形,是身上那件鬥篷類法寶使其能在陽光下行走。
龍韻毫無懼色,冷聲喝道:“見到我還不快跪下!”
鬥篷鬼聽聞這女人的話語,隱約覺得聲音有些熟悉,遂謹慎問道:“你是何人?”
龍韻不欲與這邪物過多糾纏,她不願損傷這副肉身,便打算自報家門以威懾對方,張口喝道:“睜大你的狗眼,吾乃龍……”
話至一半,忽有一股強大威壓驟然降臨,一名男子閃現至她身前,將其護在身後,沉聲道:“綺羅,退開,我來處置。”
龍韻望著這突然出現的男人,心中滿是疑惑。
因她未繼承原主記憶,並不識此人,隻得依言後退數步。
隻見那男子抬手擲出一團白色火焰,瞬間便附著在鬥篷鬼身上。
烈焰驟然騰起,將其整具身軀點燃。
鬥篷鬼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便在火焰中化為灰燼,連鬥篷也一同崩解碎裂。
龍韻目睹這一幕,心中暗自驚歎,這男人實力竟如此強悍。
方才那猛鬼至少是半步鬼王級彆,竟被他輕易滅殺。
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人族修士的能耐。
此時男人轉過身,麵露慍色看向陸綺羅:“綺羅,為何獨自跑出來?”
龍韻見他神情動怒,又聽他對這女子的語氣親昵,隱隱猜到了對方身份,極有可能便是中州城城主,這副身體原主的夫君。
她此次的目的,正是要借秦壽道侶的身份混入中州城,伺機破壞城中陣法,與外界裡應外合,徹底摧毀這座人族修士最強的城池。
一旦中州城淪陷,整個中州大陸便儘在掌握,所有生靈都將淪為她的奴隸。
屆時她若能號令大陸萬物,或許便能尋回自己的本體。
龍韻自然不知陸綺羅獨自外出的真實意圖,聞言趕忙編了個理由:“我心裡煩悶,出來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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