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生鏽的鐵門發出聲音。
何落雲站在門外。
齊楓也下了車,雙手提著給三姑帶的禮物。
沒有人開門。
“三姑,三姑。”何落雲一邊拍門,一邊焦急的喊著。
大概兩分鐘後,鐵門從裡麵打開了。
一個女人從裡麵走了出來。
……
這女人,穿著一件破舊的牛仔褲,上身一件黑色的風衣。
她腳上是一雙黑色運動鞋。
女人的頭發用皮筋綁在一起。
她看起來二十二歲左右,有一米六七的身高,皮膚很白,眼睛很大。
此時,女人探出頭,滿臉疑惑的看著何落雲。
隻此一眼,她愣了一下,但有些害羞,臉紅了紅。
女人看上去很樸實,雖然漂亮,卻沒有其他女孩那般豔麗,像是一個村婦。
“你是眉佳?”何落雲看著她,笑著問。
那女人用手比劃了幾下。
她的嘴巴裡發出啊啊的聲音,似乎是在問何落雲問題。
何落雲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她隻是一直在比劃。
“老公,她這是什麼意思?”何落雲不解。
“她是個啞巴。”齊楓看了出來。
那女人還在比劃手語。
何落雲一手捂住自己的嘴。
這是她的表妹嗎?
何落雲都不記得了。
她跟她相處的時間太少了。
自己離開的時候,這表妹應該才十幾歲。
而且,何落雲在家的時候,也幾乎沒見過她。
“眉佳,你是眉佳嗎?”何落雲按住了女人的肩膀。三姑的女兒名叫沈眉佳。
和沈岩一樣都姓沈。
女人點了點頭。
“她能聽到聲音。”齊楓皺眉道。
何落雲不解。
就在這時,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傳來,“哎,你們兩個是什麼人啊?眉佳,你還不快回去,彆給陌生人開門。”
隔壁的院子裡,站著一個中年婦女,站在圍欄裡麵衝沈眉佳揮手。
沈眉佳退了回去,把門關上了。
何落雲一陣著急,朝那中年婦女走了過去,隔著圍欄,問道,“阿姨你好,我是何秀錦的娘家侄女,我叫何落雲,我三姑去哪了?”
“啊?”
那中年婦女啊了一聲。
“你是老何的女兒呀?”她問。
“對,是我。”何落雲連連點頭。
“你怎麼回來了?你們家不是十年沒回來了嗎?”
“我回來看看,我三姑呢?”何落雲問。
“她早上被救護車帶走了,你表哥跟著過去了,我估計啊,這一關是過不了了。”
“你說什麼?她什麼病?在哪個醫院?”何落雲已經哭了。
“癌症腦轉移,兩個多月了,每天疼的死去活來的,今天一早救護車就帶走了,在孟縣醫院腫瘤科呢。”
聽到這句話,何落雲的身體顫抖了一下。
那中年婦女回去了。
何落雲僵持在了原地。
……
“我們過去看看吧。”齊楓將東西放到了車上,拉著何落雲的手上了車。
何落雲沒有說話,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太快了。
她都不知道會發生這些事情。
齊楓開車,又從村子裡趕往孟縣。
一路上,何落雲都在和齊楓說三姑的事。
三姑以前也為他們家操了很多心,也打了何廣文很多次。
何廣文不聽。
好好的一對姐弟鬨成了這樣。
齊楓沒說話。
一路,來到了孟縣醫院。
然而,剛來到醫院住院部大樓下,何落雲就看到了一個人,她喊了一聲,“表哥!”
繳費處,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一陣疑惑,而後轉過了頭來。
他看了一眼何落雲,一開始沒有認出來,便不再理會。
可突然間,男子又猛地將頭轉了過來,瞪大眼睛看著何落雲。
“沈偉東,你不認識我了?”何落雲一手捂著嘴巴,再次道。
男子緩緩地走了過來。
他是個瘸子,手上拿著塑料袋,裡麵裝著一些醫院的檢查單。
“落雲?”他驚訝的說。
“你怎麼會在這裡?我……我沒有看錯吧?十年沒有見過你了。”沈偉東有些不敢相認。
何落雲看著沈偉東,身上的衣服不知道穿了多少年了。
她問道,“你的腿還沒好嗎?”
沈偉東的腿是乾活的時候牆倒了,砸斷了。
沈偉東搖搖頭,“沒有,我就這個樣子了。落雲,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會來這裡?”
“還有,他是?”沈偉東看向了齊楓。
“我老公。”何落雲含著淚回道。
“表哥你好。”齊楓伸出雙手,恭恭敬敬的去和沈偉東握手。
沈偉東和齊楓握了握。
他笑道,“妹夫看起來不錯呀,落雲,你現在過得挺好吧?”
何落雲嗯了一聲,“三姑呢?”
“他在樓上呢。”沈偉東指了指樓上。
“帶我去見見她。”何落雲說道。
“你等一下,我去給她買點飯,一會兒就好,等我一會兒。”沈偉東說完,一瘸一拐的往外麵走去。
齊楓和何落雲等了一會兒。
沒過多久沈偉東回來了,帶著一些稀飯。
“落雲,走吧!”他走向了電梯。
齊楓和何落雲跟上,乘坐電梯來到了八樓。
腫瘤科住院部。
……
“媽,我給你買了飯。”
沈偉東走進了一間病房,滿臉笑容的說。
床上躺著一個六十歲的女人,骨瘦如柴,但外表卻有幾分堅毅。
她閉著眼睛,說道,“我不吃,讓我死了吧,你和醫院說說,給我打一針。”
“媽,看你說的,有人來看你了,你絕對想不到會是誰。”沈偉東坐在床邊,將飯打了開來。
何秀錦沒有睜眼,或許是很累。
何落雲和齊楓走了進來。
此時,看著床上的何秀錦,何落雲整個人都呆住了。
記憶中的三姑是個女強人,十裡八鄉都喊她三姐,家裡有事都是請她出麵。
才十年,她這麼老了。
這麼瘦。
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看著她,何落雲又將何廣文恨了一遍。
說了不留遺憾。
可誰的人生中,沒有那麼一絲遺憾呢?
“三姑。”何落雲沙啞著叫了一聲。
而,當這道聲音落下,床上的何秀錦微微一頓,而後猛然睜開了眼睛。
三姑?
有十年,沒有人這麼叫過她了。
是她嗎?
是那個女孩兒嗎?
還是自己快死了,進入了彌留之際?出現了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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