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最親莫過於骨肉(1 / 1)

入城後,我在一個隱蔽的地方放下了江正,他依舊偽裝著,隨手招了一輛出租車離開。

夜色如墨,我目送著出租車漸行漸遠。車尾燈在潮濕的空氣中暈開兩團猩紅,像兩滴將散未散的血跡。手機在口袋裡突然震動,屏幕上"齊墨彥"三個字跳動著。

雖然我沒有通知他,我去了秘密,但他的保鏢肯定會向他彙報。

"知道江正去看江淮了。"我接通後直說,敞開的車窗湧進來雨夜的涼意。

電話那頭傳來打火機清脆的開合聲,齊墨彥輕輕的嗯了一聲:“他為什麼去?”

“可能是趙心妍的死,激起了江正心裡,對親人的掛念。”我說。

齊墨彥語沉:“為安全起見,今後讓他少去。”

“好。”我應下,今天隻是特殊原因,“對了墨彥,今天有發現。”

“什麼?”

我把江正偽裝成大胡子嚇到江淮的事簡述了一遍。

“我和江正推測,殺害江淮的,因為是一個大胡子。”我說,“江正明天會出國去查線索。真沒想到,江正一個偽裝,竟然又撥開了迷霧。”

齊墨彥有少許的沉默,隨後低沉的響起聲音:“但剛才江淮在睡夢中說了一句話。”

我微怔。

齊墨彥特意提及,恐怕是重要線索。

“他說什麼?”

“他說,哥,你為什麼要做出這樣的事。”齊墨彥說,“這是守著他睡覺的保鏢聽到後,打電話向我彙報的。

璽兒,江淮被殺,恐怕與江正脫不了關係。

他應該是知道了江正什麼秘密。”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看似明朗的局勢,突然又橫生枝節。

“不,江正不可能殺江淮。”我下意識否定。

回想起江正摟著江淮,害怕失去他的樣子,我怎麼也不願意相信。

“他很疼愛江淮。”

"璽兒,這世上沒什麼是不可能的。"齊墨彥的聲音透著沉重。

我望著前方被高樓切割成碎片的夜空,陷入沉默。

是呀。

我前世今生都被追殺,想要索我命的,全是身邊與我有關的人,親人、朋友,哪個不是我曾經以為不可能的人。

可偏偏是他們,心懷叵測。

當自身安危受到威脅時,血緣親情又算得了什麼?

“如果是這樣,那江正的演技未免太好。”我歎道。

“江正或許沒有親手殺江淮,但江淮一定是因為他的秘密而被殺。”齊墨彥叮囑我,“璽兒,我們現在危機四伏,對任何人都不要抱以全全的信任。

江淮隱瞞狙擊手特征的事,你告訴江正了嗎?”

“沒有。”

“那就好。”齊墨彥頓頓說,“我們現在最要找到的人,應該是莫雪盈。”

“你也覺得她沒有死?”

“死要見屍,可我們沒有見到。趙心妍死了,她才是所有的知情人。我已暗中派人尋找她的下落。”齊墨彥語氣流露凝重,“璽兒,我們現在如履薄冰,接下來的每一步,都是見機行事。”

掛斷電話,我望著濃稠的夜色,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

忽然覺得自己就像暴露在凶手視線下的螻蟻,隨時可能成為他砧板上的魚肉。

兩日後,趙家人帶著趙心妍的骨灰盒回國舉行葬禮。

我不動聲色的參加。

沈鳳霞哭得撕心裂肺,全靠趙婧窈攙扶才勉強站立。當棺木入土時,她終於昏厥過去,趙婧窈和沈蘭芝連忙扶她下去休息。

在場眾人無不麵露哀戚趙心妍死得可惜,唯獨我墨鏡後的雙眼一片冰冷。一個處心積慮要害我的人,我怎會為她的死流一滴眼淚?

待泥土掩棺,我悄然離場。

趙心妍從暴露到死亡太短,短到我還沒有從她身上找到更多的線索。

休息室裡,傳來沈蘭芝和沈鳳霞交談的聲音。

沈鳳霞哭得哽咽:“如果姐夫不報警,不把心妍逼得那麼緊,她就不會出國去躲避,便也不會被黑手掌的人誤殺。

她死得太慘了……”

沈蘭芝聲音發顫:“鳳霞,你到底還是怪我和宏毅了。”

“不是。”沈鳳霞否認得違心,說出的話,分明含著責怪,“隻不過,心妍一再解釋,她隻是失誤掛空檔,為什麼你們不相信她?

警方也查了車輛,沒有動任何的手腳,就是操作失誤,姐夫為什麼還要深查。他不就是想要把罪名,扣在心妍的身上嗎?

我們來你們蕭家道歉也無濟於事。

心妍她隻是一個才二十出頭的小女孩,性格再怎麼驕縱,也承受不起被冤枉的壓力。”

“鳳霞,你這些話,讓我很難過。”沈蘭芝哽咽著,“心妍出意外,我們誰都沒料到。何況,宏毅也沒有逼她,我們也失去了孩子,心情難過,對心妍的失誤,難免會有些埋怨,但這都是人之常情。

但如果,鳳霞你把心妍的死,怪罪到我和宏毅身上,我真的傷心難過。

我嘴上說著不想再見到心妍什麼的,那也隻是一時情緒激動,過一段時間,還不是待她如初。這麼多年,她針對璽兒,我可曾重語過她一句?

還有你,鳳霞,你是我唯一的妹妹。你七歲時落湖,是我拚了命把你救起來的,那時,我自己都不會遊泳,但仍毫不猶豫跳下去,把你撈起來,我自己還險些溺斃。

鳳霞,我對你怎麼樣,你心裡不清楚嗎?

你剛才說的這些話,著實很傷我的心……”

沈蘭芝難過得說不下去。

沈鳳霞也在哭泣。

趙婧窈出了聲:“大姨,心妍死得太意外,媽媽難過,你彆怪她。我們沒有怪你和大姨夫,真的沒有怪。”

沈蘭芝的語氣亦有些失望:“你好好陪陪你媽媽,開解開解她。”

“好。”

我站在門外,靜靜聽著這場姐妹鬩牆的戲碼。當沈蘭芝紅著眼眶出來時,我立即上前攙扶:"媽,我送您回去休息。

她緊緊握住我的手,忽然感慨:"到頭來,還是親生骨肉最貼心。

我沒有接話,隻是將她摟得更緊。

雖然她和父親,對趙心妍遇難曾自責過,但被至親當麵指責,感受終究不同。

我和沈蘭芝回了家。

回到家,安頓好身體還虛弱的沈蘭芝後,我漫步到花園的太陽傘下坐著。四周微風,我想要在靜謐中,梳理最近發生的事情,卻見到花園大門被打開。

一身黑衣的趙婧窈,神情冷淒的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