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餘之作為幼子,又三歲失恃,中正帝總免不了多幾分疼愛。
而隨著裴餘之慢慢長大,敏而好學,聰慧過人又乖巧懂事,遂更得帝心。
至於時常和乖巧懂事的幼子發生矛盾的裴觀,那自然是天性莽撞無禮,即使有榮妃的枕邊風,到底也漸漸的不被中正帝所喜愛。
畢竟裴觀和裴餘之僅差兩歲,小兒子玉雪可愛,天真活潑,又有過目不忘,過耳能誦之能,功課不比兩位兄長差。另一個則無理取鬨,喜歡胡攪蠻纏欺負幼弟,功課也一塌糊塗。
這任是哪個家長也得有所偏向。
中正帝一共五位皇子,性情各不相同。
大皇子裴陽是個實打實的規矩人,性子剛正,向來嚴於律己,寬以待人,除了對一母同胞的弟弟裴觀過於溺愛了些,沒有其他行為上的大瑕疵。
二皇子裴崢和大皇子相反,是個極散漫不重規矩的人,性子溫和,沒和人發生過什麼衝突。唯一和大皇子相同的就是對弟弟如出一轍的放縱,當然,這個弟弟特指裴餘之。
三皇子先天體弱,出生不久便被送到國寺修養,要等及冠才能回來。
五皇子裴觀和六皇子裴餘之自不必贅述。
轉眼就是七年。
曾經的奶娃娃也成了十歲的小少年,聶風也十四了。
今日休沐,兩人依舊好的像一個人似,嘻嘻哈哈的扯著衣袖,逛著街。
都是富貴人家養出的公子哥,那通身氣度和綢緞衣裳,玉器配飾一看就非常人。
若是看上了什麼,隻一揮手,身後就有小廝跟上前付銅板。
“殿下,聽說福滿樓最近又推出了新品,咱們嘗嘗去?”
聶風的胳膊大咧咧的架在裴餘之的脖子上,一副哥倆好的樣子。
裴餘之嫌棄的推了推他的胳膊,抬頭斜眼看他:“你當我和你一樣閒的發慌?我可是還有生意要查看的。”
聶風不以為意:“店鋪什麼時候都能出來看,福滿樓的新品可不是隨便能嘗上的。”
福滿樓在京都開了也有十來年,是達官顯貴聚集地,非名流上層不得進,規矩也多。
“嗬,若我非要去,那福滿樓還敢將我攔在門外不成?”
裴餘之唇角一掀,帶出些許譏諷意味。
“那福滿樓背後東家勢再大,還能蓋得了皇室?”
作為皇帝最寵愛的兒子,天潢貴胄,整個京都沒有裴餘之去不得的地方——除了青樓楚館。
聶風看著愈發顯露跋扈之態的裴餘之,隻暗自好笑。
他隨手甩開扇子扇了扇,端的是風流寫意,笑道:“那成,都依六殿下的。”
彆看裴餘之年紀小,經商卻是一把好手。
兩年前抓住商機想開店鋪,旁人都隻當他玩鬨,況且自古就有天子不與民爭利的說法,作為皇室子弟,親自下場經商對名聲也不好。
但中正帝受不了裴餘之的撒嬌賣癡,想著他隻是一時興起,也隻得應允,由著他胡鬨。
隻有聶風知道這位六皇子心中自有成算,出資和裴餘之一起開了店。
兩人說笑間往前走,正碰上二皇子裴崢。
二皇子裴崢身著玄色雲紋錦袍,腰間掛白玉玲瓏玉佩,眉目清俊如畫,豐神俊朗,唇邊帶著淺淺笑意,如瓊枝玉樹,風雅出塵。
狹長的眸子隨意掃過周圍攤販,手裡把玩著玉扳指,舉手投足貴氣天成,又自帶一股散漫風流。
聶風笑嘻嘻的上去打招呼:“二皇子殿下,您也來逛街嗎?”
看著比之前世眉宇間少了鬱氣的裴崢,聶風也不由得感慨,果然一切都不一樣了。
有了六皇子這個變數,二皇子沒有在皇後去世後悲痛毀身,也沒有逐漸被皇帝忽視,更沒有開始寄情山水看破紅塵。
隻是...依舊沒有想過拚上一把。
想到治國天分平庸的大皇子和心思狡詐詭譎的三皇子,聶風臉上的笑容就更真誠了些。
二皇子好啊,人品好,相貌好,能力也好,就是鐵著一顆心不想當皇帝。
裴崢溫和的點了點頭,對於這個弟弟的玩伴,他一向態度很好,隻要能讓弟弟高興,又不會帶壞弟弟,那就是他的座上客。
目光落在一旁的裴餘之身上,眼中的笑意真實幾分,走上前拍了拍他的頭。
“怎麼出來隻帶這幾個人?皇兄撥給你的侍衛呢?”
裴餘之眉眼彎彎,笑的單純無害又乖巧:“皇兄,皇城腳下哪會有什麼危險,莫不是還能有拐子把我拍走?我隻是出來逛一逛,帶太多人反而顯得招搖。”
他抬頭望向裴崢身後:“倒是皇兄,怎麼就隻帶了兩個小廝。”
裴崢指了指一旁的書肆:“今日有約,也不算遠,就沒讓太多人跟著。”
兄弟倆說著說著就將一旁的聶風擠了出去,眼瞧著走著走著路偏了,聶風隻能收起扇子,用扇柄戳了戳裴餘之。
裴餘之頓了一下,停了步子,想起今天還有事兒要乾,這才和裴崢分開。
等裴崢進了書肆,聶風才開口說話:“估計又是些許文人。”
語氣間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這要爭奪太子之位,隻結交文臣哪夠?更何況是連官場都沒有進的書生。
聶風一重生就打定主意站定二皇子這艘船,又暗戳戳的讓自家老爹,也就是兵部尚書跟著站隊。
奈何襄王無意,裴崢根本不接招,完全無意去接觸權力中心。
裴餘之臉龐尚且稚嫩,但眸光流轉間那股把控全場的氣勢不容小覷。
“無礙。”
他擺了擺手,側頭看向聶風,眸光微冷:“就像你說的,無論身份地位還是能力,沒有人比皇兄更配,也沒人能擋得了皇兄的路。”
聶風點頭,他也並不心急,中正帝還有十來年活頭,現在蓄力的太明顯了反而引得帝王猜忌。
他們等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