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不相信暫且不說,現在“看見”了。
吳越那副閃閃發光的明光鎧全長安都有名,比他本人的臉還有存在感。
許多人腦海中浮現的畫麵是這樣的:兩軍對峙,於千軍萬馬之中,吳越手執長劍,屹立於高台之上。陽光傾灑在他的鎧甲之上,反射出璀璨奪目的光芒,如同戰神降世,成為將士們眼中的燈塔,心中的希望……
薛曲若不是親自帶著吳越上過一回戰場,他也會信了這鬼一樣說法。隻得感慨不愧是韓騰帶出來的人。
那樣的景象套在許多人身上,他本人、吳嶺、範成達,甚至盧自珍……戰場上穿明光鎧的人不少,但穿那副閃光明光鎧的人絕不會是吳越。
韓騰老眼已昏花,但此刻卻清晰地感受到前方一陣強光襲來。乾瘦的右手不由自主地抬起,搭在額頭上,眯起眼睛,定睛望去,確信那正是北征大軍歸來的方向。
暗道一聲,難道吳越又在鎧甲上搞了什麼花樣?日後恐怕都不用特意引誘,敵人就會自行前來送死了。
待大軍逐漸走近,眾人這才發現,發光之處,並非吳越一人獨有。
吳越領兵走在最前列,他的明光鎧在日光下熠熠生輝。更令人震撼的是,他身後竟還閃耀著一片耀眼的金光。
在最後一次整理隊伍的時刻,範成明聰明的小腦瓜一轉,立刻想到一個“積德冒煙”的好主意。拽著吳越和幾個頭頭腦腦商議幾句。
很快隊伍的位置重新調整,原先散布在軍中各處的金甲小將被集中起來,統一安排在隊伍的中間位置,形成了一個小型的金光陣。
段曉棠等人則接受調整,被挪到了隊伍的邊緣。
隨著大軍逼近長安城,段曉棠再也無法用頭臉遮擋那刺眼的光芒。雖然她的盔甲上被映上了一層薄薄的金光,顯得更加威武幾分,但她內心卻十分抗拒這突如其來的“裝飾”。
扭過頭,祈求道:“我能去後方整軍嗎?”
武俊江臨被調整前說了一句,“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同樣的撇過頭避開光線來源,念叨一句,“瞎了!”
倒不是舍不得原先中間靠前的位置,以前他隻用被吳越一個人晃,現在一群人在他眼前晃,實在有些受不住。
寧岩冷靜地糾正了一個事實,“前方並非敵人。”隨即調轉韁繩前往預定的新位置。
武俊江爽快改口,“那就讓長安的父老鄉親看看北征大軍的風采。”
他們都一樣“壞”,才能在一個攪食吃。
寧岩是個正經人,但也就是正經的看著他們“發癲”,並隨時做好收拾爛攤子的準備。
白湛作為金光陣的排頭兵,不住和周圍人念叨,“金的、金的、金的……”魔音貫耳,仿佛要將這個“事實”銘刻進每個人心底。
他們穿金甲入城多氣派,那氣勢,那排場……若是被揭穿實質是青銅,檔次一下就掉了。
孫無咎安撫道:“二郎,你放心,不會有人看穿的。”
普通軍士怎麼可能千裡行軍還帶著一副沉重又不實用的甲胄。
女眷們頭上插滿了金飾,但她們的脖子又能承受多少重量?全套甲胄的分量,更是可想而知。
金甲若是穿在普通軍士身上,說不定懷疑是刷了一層金漆。但若是一群將門紈絝子弟上身,那就沒人會懷疑真實性,隻會感慨他們家境殷實、出手闊綽。
就像上班族省吃儉用買了一個奢侈品包包,卻背著它擠地鐵,結果被人誤認為是假貨一樣;而那些闊太名媛,哪怕用的是A貨撐場麵,也不會有人懷疑她們的真實性。
古時的青銅甲大多做工粗糙,哪像他們細細打磨甲片,還特意鐫刻花紋,一看就是精工細作的活,誰會想到它隻是個樣子貨呢!
這種做法,頗有幾分段曉棠用香料烹製下腳料的風範。
而且,由於原材料價格相對低廉,哪怕加上工費,也不過是一匹駿馬的價錢。
一匹馬能在戰場上馳騁幾年?但一副“金甲”隻要好生保養,每次戰後誇功穿出來炫耀一番,一生大大小小數十戰……性價比超高!
白旻騎馬走在前頭,眼睛放空,他算是知道白雋當初的感受了。
也不回頭,隻是周圍人都能聽到,“這本就是吉金。”
青銅,就是最初的“金”,誰說吉金不是金!
聽到白旻如此有理論依據的說法,白湛頓時覺得底氣十足:“對,吉金!”
金甲小將彙聚成一團,一個個玩心四起,時不時抬抬肩膀、挺挺胸膛,調整著光線反射的角度,仿佛要將這份璀璨的光芒發揮到極致。
段曉棠實在受不了旁邊動來動去的身影,威脅道:“再動,我把你扔下去!”
尉遲野評估過兩人的實力對比,段曉棠沒那份本事,但官位喜人。
遲疑道:“很晃眼嗎?”
段曉棠白了一眼,“你說呢!”
身為金光陣的一員,這個問題明知故問。
不晃眼的話,範成明會出這個“缺德”主意嗎?
段曉棠不曾脫離隊伍遙望整個前軍隊伍如今是何情狀,但此情此景,讓她不禁想起了一句詩——甲光向日金鱗開。
如果是敵方看到這樣的情景,恐怕隻會感到“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濃重壓迫感。
但若是己方得勝歸來的軍隊,有如此風貌,那必定會振奮人心,感到驚喜吧!
他們,應該會感到驚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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