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學樓。
高三九班。
教室窗台上擺著七份炒飯，馮亮一眼看到自己的名字。
他拎著外賣回教室，解開袋子，拿出炒飯，發現一段衛生紙。
“嗬嗬，王學弟考慮得挺周到。”
他一邊吃飯，一邊看書，一秒鐘都不願浪費。
很快，他吃完了炒飯，用衛生紙擦嘴。
出門把飯盒扔進垃圾桶，轉身回到教室，抬頭看牆上的鐘表，十二點十分。
之前去餐廳排隊買飯，十二點半之前根本回不來。
“省了二十分鐘的吃飯時間，賺了。”他微微一笑，繼續做數學題。
女生宿舍樓。
二舅媽趙麗敲開103宿舍的門，“同學們好，哪個妹妹是趙彩娟同學？”
“我是。”一個齊耳短發的女生從上鋪坐起來。
“彩娟妹妹，你的炒飯到了。”趙麗急忙走到她的床邊。
“哎呀，你們真給我送到宿舍？”趙彩娟看手表，剛剛十二點十二分。
本來她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沒想到對方真送，還送得這麼快。
“賣炒飯的人是俺外甥，他說話算數。”趙麗笑道，“小妹，趁熱吃吧。”
蛋炒飯的香味兒飄出來，趙彩娟馬上趴在桌子上吃飯。
“大姐，現在還送嗎？給我也送一碗唄。”另外一個女生說道。
“送！一塊錢一碗，你給錢，我馬上給你送飯。”趙麗急忙說道。
“我叫秦寧寧。”女生從兜裡掏出一塊錢，“我口味淡，少放點鹽。”
趙麗記住她的名字，急匆匆下樓，在男生宿舍樓門口見到老公。
“當家的，你的外賣送完了？”
“早就送完了，你呢？”
李桂喜眉開眼笑，“隻要咱們有事做，大鵬就會給咱們工資。”
趙麗掏出一塊錢，“你送飯的時候，彆忘了給大鵬拉生意，我就拉到一個。”
“哎呦，瞧把你能的，我拉到了八個。”李桂喜掏出八塊錢，“那是我親外甥，還用你提醒？”
兩口子開始日常鬥嘴，一起來到學校門口，把訂餐的九塊錢交給王鵬。
“感謝二舅，感謝二舅媽。”王鵬很開心。
老兩口果然對他的生意十分上心，這就值二百塊錢的工資。
孔二瑩的生意明顯比這邊好。
李桂喜小聲建議，“大鵬，你的大米不是很便宜嘛，咱們跟她打價格戰。”
“不行，降價容易，漲價難，咱們不能降價。”
王鵬扭頭看孔二瑩，小聲說道，“不賺錢的生意，看她能堅持多久。”
下午上課時，王鵬又陸續接到了八十三份訂單。
大多數人有懶惰心理，既然能吃送貨上門的蛋炒飯，乾嘛自己跑出去買？
杜磊弱弱地說道，“鵬哥，八十三個訂單，好多，外賣也太好做了吧？”
“你管八十三個叫多？”王鵬鄙視他，“全校師生兩千人，這才八十三個。”
“嘿嘿！”杜磊撓撓頭，“你的生意比之前更好，董彪他媽再想搶你的生意，除非抄你的作業。”
“讓她抄唄。”王鵬不在乎，“磊哥，咱倆打個賭，你說孔二瑩能堅持幾天。”
杜磊伸出三根手指，“如果我是她，我最多堅持三天。”
……
孔二瑩堅持了半個月。
這天上午，董彪家。
董彪低頭站在客廳，頭上都是親爹董家奇的唾沫星子，感覺自己不用洗頭了。
上一秒他還在教室上課，下一秒就被親爹開車帶回家，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兔崽子，不好好上學，成績退步那麼多，整天就知道玩遊戲。”
“老子查過了，根本不是王鵬的錯，你們倆就是拌了幾句嘴。”
“你竟敢給你媽出餿主意，賠錢搞王鵬的生意，結果人家還是好好的。”
董家奇越說越生氣，雙手拿起桌子上的小霸王學習機，重重摔在地上。
砰——
學習機摔得七零八落，滿地都是零件，他還是不解氣，重重一腳踩上去。
董彪嚇得不敢吭聲，生怕老爹摔完學習機就摔他。
“老董，彆生氣了。”孔二瑩擋在兒子麵前，“都是我出的主意，跟孩子無關。”
“慈母多敗兒！”董家奇麵紅耳赤，“你不知道事情嚴重，咱家快完了！”
五天前，平安縣及周邊爆發禽流感，雞鴨鵝大規模死亡，疫情驚動省裡。
董家給十五家養雞場供應飼料，為了提高銷量，都是先把飼料賒給養雞場。
等養雞場賣了雞，賺到了錢，再回頭跟他結賬。
但疫情突發，十四家養雞場賠得傾家蕩產，老板們跑路了，董家要賬無門。
隻有李龍飛提前清空養雞場，沒有受到疫情影響。
債務紛紛登門要債，董家奇已經焦頭爛額。
“老董，董彪和王鵬的矛盾就是小事，我知道你最近很煩，但你不能拿董彪出氣啊。”孔二瑩說道。
“都是你惹的禍！”董家奇指著董彪，“去給王鵬道歉，聽見沒有？”
“老董！”孔二瑩急了，“跟王鵬道什麼歉？有這個必要嗎？”
“還真有。”董家奇點上一支煙，讓自己冷靜下來。
“李龍飛沒破產，他欠咱們九萬三的飼料錢。昨天我找他要賬，他跟我哭窮。”
“可能這是個巧合，王鵬提醒他早點清空養雞場，所以王鵬是他的恩人。二瑩，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孔二瑩明白了，老公想請王鵬找李夢嬌她爸說情，讓她爸把飼料錢還給董家。
飼料廠的債主和銀行天天登門要債，董家已經扛不住了。
……
中午十二點半，一中校門外。
餐車前麵站著幾個買飯的社會人，王鵬忙著炒飯。
學生們已經適應外賣服務，很多人在課間給他送訂單，很少有人出門買飯。
二舅和二舅媽忙著打包，老兩口挑著扁擔去學校送餐。
表姐李芳抱著年幼的小弟，做一些收錢、找零、打包等力所能及的事。
“鵬弟，再做一輛餐車，到時候咱倆一起炒，你自己太累了。”她說道。
王鵬活動一下酸麻的胳膊，“再等等吧，如果米價一直不降，等咱家的便宜大米用完，我打算改行。”
米價和雞蛋決定著炒飯的價格，學生能接受一塊錢一碗，再貴就難以接受了。
李芳突然拍王鵬的手，“你看那邊，孔二瑩來了。”
王鵬轉身一看，這才想起孔二瑩已經消失了三天。
“對不起鵬哥，我不該在學校裡找你的麻煩。”董彪鞠躬道歉。
“王同學，我也是一時糊塗。”孔二瑩也道歉，“這個餐車送給你。”
王鵬有些懵，這是啥情況啊？